5家里的房子是半年前才买的,花了大半的积蓄,父母留下的存折上的余款是8000元,如果他们没有离开,这些钱当然是够用的。不出两三年,我上大学的钱也会储够的。
但是现在,弟弟和我读完高中的学杂费加起来差不多就要这么多,这笔钱是不能动的。父母单位给的抚恤金一个月200元,正好给了隔壁的大妈帮忙煮饭。
剩下的,就是要把房子租出去,虽是新房子,但离我们高中这么近,哎,郊区边缘地带,一个月撑死了也就得250元。
想一想,如果有什么病了、痛了、意外之类的,那怎么够用,何况,我——,依然想上大学。
深呼一口气,不急不急,凡事慢慢来,过一天平安是一天。
“苏榛生,”叶静的呼唤把我从游思中拔了出来,我呆呆得看着她,现在是自习时间吧,难道老师来了?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僵硬的转头,我的好孩子形象,怎么办。
咦,风——行——学——长。
太好了,“学长好。”
“那么你有时间吗?”风从读报廊穿行而过,风行的笑,依然平淡。
“有的,有的,”我的头点得有些急,这么棒的事,高一有个学生,父母想要送他出国,所以在校外让他上托福的同时,委托学校找个优等生补一下基础,呵呵,幸好我各科平平,英语却霹雳的好。
风行的笑竟然掺进一点无奈,有些宠爱小妹妹的样子。
“这可不简单的,他的名字是林凌,英语几乎没有基础,脾气也不太好,不是那么容易的工作啊。”
“喂,”一直站在读报廊另一头的静止男生转过身,冷漠的眼睛,却带着笑,年轻不羁的笑容,“风老大,不要这么损我。”
风老大,我有些好奇,风行和林凌都笑了,“我们在同一个大院长大的。”
噢——。
叮叮——,下课了。
我以火箭炮般的速度冲回教室,再以冲击波的速度跑回他们的面前。
呼呼,好喘,“林凌,你应该是外宿生吧?既然这样,我们一起走吧,边走边聊,我有事赶回家,行不行?”
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眼睛却莫名地望向风行。
我一个箭步挽住他的手,对他猛笑,“我们要联络感情,对不对,走吧,走吧。”
身后,滚滚烟尘,还有少女清甜的嗓音,“学长,再见了,”瞬间消失了踪影。
风行就这样立在原地,抬头看着天空清淡的白云,笑得云淡风轻。
6天下果然不会没事掉馅饼,就算掉下来,也不是好味的,搞不好是芥末味。
我的头晕啊,刚刚测他程度的几个英语他竟然一个都听不懂,“那个林同学,你在托福班里听得懂吗?”
“听懂,”他笑得有写邪,顿了许久,“中文部分。”
啊,天玩我啊,怎么第一份工作就碰上这么一个主。
我愤愤不平的拉开书包,里面是我自习课的杰作,一百张招租传单,这个地段已经是居民区了。
电线杆在那里,我贴我贴。
“你上托福是哪几天?”
“周末。”爱搭不理的声音,陪我聊了这么久,果然不耐烦了。
“这样啊,”搞定一根电线杆,继续走向另一根柱子,“那周一至周五下午三四节的自修时间你有空吗?”
静音,我回头,真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电线杆处,读着我家的招租通知,眼睛里像要喷出火来。
“你们家房子很大嘛?”他就这样倚着电线杆,倾斜着身子问我。
“不大,普通的两室一厅,再加一个厨房一个浴室。”他长长的白围巾打了下来,我小心地接住。
“那你还出租什么房子?”
“有一个房间没人住了,不租出去太浪费了。”
“没人住了,那你爸妈呢?”我不明白他的眼睛为什么要眯成一条危险的缝隙。
而我却盯着他的**发呆,看着他们一张一合,幻化出白气,唇线有隐忍的味道,竟然有男人的**这么优美动人。
我的无名指背面轻触到他的嘴角,因为炙烫缩了回来。却在半空中被他狠狠的攫住,“你是不是那个父母一起死了的高一女生?”
点头。
“妈的,”他狠狠地甩开我的手,“我还以为风行看上你了才会说服我父母给我找个同级家教呢,他帮你,原来是因为你可怜得要死。”
原——来——是——因——为——你——可——怜——得——要——死。
他骂了很久,说着自己浪费了时间,说着风行怎么会看上我这么平凡的女孩,说着本来供哥们聊得风行女人话题没了,最后他不停的咒骂,无聊死了,无聊死了。
怪不得风行说林凌的脾气不太好,真得不太好。
我只感觉到我对着他笑,说话的声音像玻璃一样透明,“林凌,这并没有什么差别,你需要家教,我需要钱,况且我会迁就你。”
他似乎在考虑,薄凉的阳光抚过他的面庞,眉毛闪着金光,他其实是个好看的男人,苏慕生长大会不会也成为那么好看的男生。
那一刻,我心中一片悲凉,我想知道,苏慕生长大会变成什么样的男人,也是这样眼神始终冷漠,嘴里却吐出冰刃的男人吗?
苏慕生,我如此如此的想念你。
7“大妈煮得饭好不好吃?”我走进父母的房间收拾一下东西,好方便有人来看房间。
“好吃,”苏慕生像个跟屁虫一样,我走哪里,他走哪里。
“姐姐又不是不知道,上次大妈作了条鱼当作我们搬新居的礼物,那个好吃呀,我一直都记着呢。今天才发现大妈做的菜都好吃。姐姐你不觉得吗?”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我好笑得指指他的嘴角,“哟,口水流出来。”
他很认真,脸红,用衣袖擦擦,没有。飞扑过来。
男孩子的力量果然大,在这种时候激发出的潜力,一口气把我扑到父母的大**。
然后我们互相打闹求饶,不停的笑。
“小矮子,别玩了,别玩了,早点去刷牙洗脸。”
“不准叫我小矮子,不好,真叫矮了怎么办。”他趴在我的身上,气鼓鼓地说。
“好好,那想想,”我觉得这简直太难了,我和苏慕生的小名一直是一样的,叫做生生,白痴父母,我们从不这样叫对方的,“你看,慕慕好不好?”
“不好,慕慕,木木,笨笨的感觉,换一个。”他小手一挥,威风的样子。
我的手推推他,“别趴了,你好沉。”
等他趴在我手臂上的时候,我的胸腔总算进了点空气,现在的小孩实在不好哄,我不抱什么希望地说,“小慕头呢?”
小慕头,小木头,我怎么没个好名字?
“好,我喜欢。”
嗯,我的眼睛突出来了,“苏慕生,你确定同意姐姐以后这样叫你吗。”
他点头,我无力,我弟弟的智商比我想像得还要低。
“小榛子——。”
小榛子,我的眼睛要掉出来了,“小木头,你刚刚在叫谁?”
“你。”
“我,我可是你姐姐。”小榛子,著名的《午夜凶铃》的贞子吗。
“我们英语老师说,外国人一家人都是叫爱称的,表示感情很好。我们感情也很好,所以应该叫名字。”
他们的英语老师,不就是我以前的英语老师祝老师,好歹是他培养我成材的,怎么也不能驳他的面子。
“小木头,你可以不叫我姐姐,但你不能叫小贞子,只能叫榛。行不行?”我举起我的拳头,在他的头顶晃晃。
他点头通过,收服一个小孩还是容易的。
小孩不容易说服啊,放弃我的作业本,坐在电视机前,把他抱在身边看《灌篮高手》的时候,我发觉我斗不过他。
幸好我也喜欢,这一集是练习赛时仙道与流川枫的对抗,精彩至极,结束后我和苏慕生还进行了赛事回顾。
好不容易尽了兴,苏慕生却不肯睡,缠着我问问题。
“你说为什么流川枫不喜欢晴子?”都躺**了还不睡。
“那是因为流川枫心里面有更重要的东西的缘故,你看他那么喜欢篮球。”我背对着他,看外面的月亮真是圆啊。
“为什么是东西,不是人呢?”
“也不是没人,仙道在流川枫心里的地位一定比晴子重要。”
“那流川枫就很喜欢仙道了。”
月亮真圆啊,弟弟的废话真多啊,再这样问下去,流川枫和仙道真要成同性恋了。
“小木头,仙道对流川枫来说可能是很重要的,但不一定是最喜欢的。你要记住,最重要的人和最爱的人不一定是同一个的。”
我的弟弟这么笨,不知他又没有听懂。
“那到底哪个重要呢?”我听他在问。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很久之后,有个有着年轻不羁眼神的男人要我跟他走,我拒绝了,想到我与苏慕生的这段对话,我不是不伤感的。
到底哪个重要呢?
第二天,我刷牙时发现我的眼睛肿得厉害,我知道是因为我在苏慕生睡着之后哭了太久的缘故。
但当我发现桌上的牛肉面和纸条时,我不顾我的眼睛疼痛继续哭了。
那张纸条上写着:
榛:
希望这碗面等你醒来还够温暖。
小慕头
我知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可以坚持下去,因为我知道有个孩子在冬天的大街上穿梭,冻得全身冰冷,只为了给我一碗面的安慰。
那碗面的温度,至今我还清晰地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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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8“苏榛生”,清朗的~音从背后传来,微带着诧异。我以扫把为支柱,缓缓地转过~,高兴地~道“风行学长,这么早。”呵呵,他笑,指了指高三楼,说“学习”。我依样画葫芦,呵呵,我笑,指了指扫把,“值日”。风行很亲切地,如同首长视察小兵似的,关心地问“花圃刚刚修剪过吧,地~那么多枯枝枯叶,会不会很难扫,~不你们再派一个人出来扫外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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