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言之马车才到全香楼门口,就见几个人迎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汉子,一身衣着甚是简朴,却也不掩其豪杰的本色。
出门打开,梁有和卓东一前一后下了车。卢言之到车门时,梁有用手托了一下,他才跳下来。
戚凤山箭步向前,对卢言之拱手道:“多日不见,三公子越发风流俊俏了。”
卢言之笑道:“戚师兄武功似又精进不少。”
戚凤山一笑道:“卢公子见笑了。家师知公子答应赴约,命我在此相侯。请。”
卢言之随着戚凤山进了全香楼,卓东、梁有紧随其后,其余人就没上去了。戚凤山领着卢言之径直上了三楼左厅。
见卢言之上来了,就个人便都站了起来。
卢言之先上前对秦师父见礼道:“秦师父。”
秦师父赶紧回礼道:“卢公子,休要如此多礼。老朽受不起的。”说完捋着胡子笑道:“卢公子请坐。”
卢言之便在他下首坐了,笑道:“秦师父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怎么跟我具起帖子来了?家兄对秦师父执师礼,何况家兄离京时还曾嘱咐我们,贵馆若有要帮忙处,只要我们能做到,无不照办。”
秦师父笑道:“我们一间武馆,哪里敢劳动卢公子?今天想给卢公子介绍一个人。这是我师弟陈是真。”
卢言之点了一下头,算是见过了。
秦师父对陈是真说道:“师弟,这就是卢公子了。”
陈是真上前施礼道:“卢公子,恕我们习武之人,不懂礼数。”
卢言之含笑点了点头,并不说话。他是懂礼之人,既是他们摆和头酒,话,自然得要他们说了。
一番茶礼过后,秦师父先开口说道:“陈师弟一向在河西一带给人带镖,这些年总算是有了些积蓄。如今年岁日大,因此想要做个买卖,一来免受人管束,二来年岁大的人,不再适合风里来雨里去。”
卢言之边喝茶边笑着听他说,并不说话。
秦师父接着说道:“我们师兄弟二人自从家师过身之后,也是多年未见。陈师弟此番进京,原是探望之意。毕竟我们都已是年过半百之人,将来的日子也是指日可数的了。我见他平生没做过买卖,除了护镖,也不曾做过其他的。因此合计了一下,开了这家镖局。”
卢言之仔细听着,不言语。厅里其他人也没有说话。
“陈师弟从河西过来,京城地面规矩都不识。因此时时叮嘱跟来的三个徒弟,要他们在外面千万要忍让,不要生事,这半个多月来倒也相安无事。昨天下午,三个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卢公子,昨天他们回去把事一说,陈师弟就责罚了他们,每人打了几板子,押着他们要给公子赔罪去。是我当时多嘴说他们:这卢家岂是能随便进去的?何况又得罪了卢公子。因此想着拿我这张老脸,看公子能否看在令兄曾在我处习武的面上,就此饶过他们?”秦师父说着使了个眼色。陈是真便喝着他身后的少年跪下,叫磕头道歉。
陈贤方慑于父威,只得跪下说道:“昨天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卢公子,请卢公子见谅。”说罢磕了三个响头。
卢言之见他似乎极不情愿,还满脸怒气,心下觉得好玩。又思量:怎么昨天是三个人,今天才来了他一个?敢情是怕那两个是火爆脾气,不肯磕头。心里想罢,便说道:“昨天只是小事一桩。其实昨日回去之后,我也反思过,昨天有些话说得太过了。本来想着差个人来道个歉,又自持身份,顾着面子不肯低头。家父曾教导我们兄弟,‘门户高一尺,气焰低一丈,华山只让天,不怕没人上。’因此要我们千万不可仗势欺人。今天劳动秦师父和陈师父两位前辈前来劝架,就更加不好意思了。我自罚一杯。”
说着喝了一杯酒。这卢言之,场面话说得可真漂亮。他昨天只是想要把人家收拾一顿,哪有想过什么和解?
陈贤方脸色很不好看,站在他爹后面,眼睛却瞪着卢言之,似乎想说什么,他爹用脚踢了他一下,他忍住了,依旧站在父亲身后。
陈是真赔笑道:“府上名满天下,是诗书礼仪之家,尤其诗礼,更是天下人的典范。就连我们这些粗野武夫,也莫不知此。卢公子幼受庭训,知书达理,哪像我那三个徒弟?鲁莽任性,毫不知礼。说到昨天之事,我还庆幸他们总算见识了什么是名门公子了呢。徒说无益,大家边吃边谈,还请卢公子赏脸。”
说着几个人便入了座。陈是真要卢言之坐首座,卢言之不肯:“言之年轻,又是后辈,不懂礼数。说句老实话,我向来喜欢坐在下面,这样吃东西方便。”
几个人听了都笑起来。
卢言之、陈是真和秦师父三人入了座,戚凤山在他师父旁边陪侍,陈贤方在他父亲旁边陪侍。
陈是真说道:“我们习武之人不懂这些礼数。卢公子是客,又是公侯子弟,请得来,已经是很荣幸了。大家吃东西,千万不要空着肚子说话。”
卢言之终究还是坐了首座,“既然如此,请二位的高足和公子一起入席吧。”又叫卓东和梁有自去吃东西。
吃吃东西,说说家常。卢言之很是健谈,诗书,武功,人情,样样能聊。
“家兄曾跟我说,‘忍、激,二字是福祸关’,说我年幼之人,行事说话总是多偏激执傲,如此一来,不免得罪人而不自知。若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几位尽管提出来,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卢言之谈笑风生,语气中既有高傲,又似乎真诚万分,话虽如此,你真要说出他有什么过错,恐怕脸色又会是另一番景象了。
陈是真、戚凤山等人见多识广,听卢言之说话,自是笑笑,既不当真,也不辩解和取笑。陈贤方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听卢言之这样说,便站了起来:“是你说的。现在我们歉也道了,头也磕了,这饭也吃得差不多了。你倒是说啊,什么时候放了我师兄师弟?”
卢言之一听,脸色变了。
陈是真打了陈贤方一巴掌:“你爹在这里,你都这么放肆。你爹要是不在,不岂不是要造反了?还不坐下。”
斟了杯酒,陈是真双手梯给卢言之道:“卢公子,犬子无礼,我代他道歉。还望公子大人大量,别跟他计较。”
卢言之推开他的手,冷冷地说道:“原来今天这顿酒为的不是道歉,是跟我要人的。”
秦师父笑道:“三公子,人都有气极难耐之时,他二人吃过这次苦头之后就会学乖了。望卢公子看我面上,饶过他们这次。”
卢言之冷笑道:“我向来知道我名声不好听。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相信。秦师父要是要请我,下次就别带那不相关的人来。告辞了。”
说着起身就走。
陈贤方忍不住拔了剑就刺过来,卢言之根本躲闪不及。秦师父见状大惊,右手一挥,挡开了陈贤方一剑。
梁有和卓东大惊,脸色发白,双双跃至卢言之身前。梁有使剑,卓东不用兵器,两人一左一右就朝陈贤方**。只听秦师父喝道:“贤方,还不跪下。卢公子刚才要是有个闪失,我一掌劈了你!”
陈贤方怒道:“师伯分明纵容这个纨绔子弟!反正师兄师弟又不是您的徒弟,您犯不上为我们得罪官府!我们父子今天豁出去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卢言之听陈贤方一说,怒不可揭:“真是好笑。不见了人就很我要,当我跟你们一样是强盗?要打,是吗?我卢言之要是怕你,以后我不在长安城混!”
陈贤方的剑已经被秦师父夺去,他艺高人胆大,飞身一掌朝卢言之打去。戚凤山眼疾手快,脚一踢,桌子向后倾了下;他又拿凳子一挡,陈贤方把凳子劈开了。
“爹,师伯他们是不会帮我们的了。我们自己打。”陈贤方向他爹说道。陈是真看了看师兄,示意儿子不要鲁莽;戚凤山拦住梁有道:“梁有,听我说一句。卢公子有没有抓屈贤刚和欧贤智?”
梁有还没有说话,卢言之就喝道:“说什么说!我说没有你们会信吗?有本事自己去找!”
梁有听卢言之这么说,当然不敢再回话,只是对戚凤山摇了下头。戚凤山明白了,梁有的意思是卢言之并没有抓屈、欧二人。
“卢公子,今天的事全是误会。贤方是手足情深才会动手。我与令兄相交十年,言之你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看在我与令兄的份上,咱们坐下来再谈谈,如何?”戚凤山说道。
“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走!”卢言之带着梁有和卓东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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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消除』
陈贤方见卢言之~楼,~追,被戚凤~拦住了:“陈师弟,你这样鲁莽于事无补。”陈贤方怒道:“我们不会讨好人!我们不是达官显宦。爹,我们走。我们自己想办法救师兄他们。”陈是真为难地说道:“方儿,你坐~。听你戚师兄说完再走也不迟。”戚凤~说道:“你们才到京城,不认识卢言之,自然不知道~~格为人。我认识他时,他才八九岁,如今也是快十年了。卢言之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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