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感谢我的老板赵继业先生，他死定的每周例会还能提醒我是个任人宰割的白领。

能被宰割，说明还有剩余价值。

要不是上个月靠点小关系拉了个小单位的旅游团，现在的我肯定彻底地自由了。

做我们旅行社这行，业绩不是第一的，自己的业绩才是第一的。

打的，能证明我打工地位的卓尔不群，我心里明白，迟到的罚款要比打的的费用昂贵许多。

而地铁和公交，不是我所能同流合污的奢望，那种可以在里面乱蹭美女屁股的幸福，我是无福消受了。

前台黄小姐见了我竟笑着说来这么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看周围的兄弟们没来几个，来的也都个个耷拉着脑袋，活像即将被宣判死刑的罪犯，还是团伙作案，我恍然明白了她刚才的怜悯深情。

我本想着自个死期将至，原来垫背的有的是，顿时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

不出所料，会议室里全是老赵的唾沫星子在飞舞，让人总感觉这是伦敦的疯狗在狂吠，以求拨云见日。

“你们瞅瞅，你们最近都干了什么，啊，半个多月了，没有团体也就算了，怎么连个小个体都没有？你们是干嘛吃的？”

我心说你傻啊，个体还用你领着玩吗？可是话到嘴边没敢说。

同事六子烈士做惯了，向来和我志同道合，我眼色还没使，他就义愤填膺：“老板，话不能这么说，兄弟们也不是没尽力，这个把月明显是淡季……”

淡季？这个理由充分，行业规律是最好的挡箭牌，用得妙！

暗地里伸出一大拇指给六子，六子看看我，得意得捂嘴偷笑，真想和我击掌相庆。

底下的兄弟们也用眼色做着同仇敌忾的交流，脸上的氤氲瞬间蒸发消失了。

“石小军！”

我还在给六子赔笑，不想有人大声喊我大名，我条件反射地猛应一声，四周看看：“谁喊我？”

老赵竖在那里，很绅士地对我笑笑：“军爷，是小的在下！”

我恍如吃了一个晴天霹雳，心说这下惨了，这回真撞枪口上了，完了完了死定了……

老赵的脸拉得有驴脸那么长，啧啧地问我：“你竖着个棒槌美什么呢，不妨说来听听，大家都乐呵乐呵。”

我诚惶诚恐：“没……没什么，我……我指头痒，竖起来挠挠。”

说完这话，不光他们，我自己都笑了。

老赵估计要气炸了，满脸的肥肉冒了烟，几乎成了烟熏肉，憋红着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骂道：“淡什么淡，都别给我扯淡，我不管你咸淡，没有业绩，都给我滚蛋！”

老赵的几个蛋砸得我们脸上都破了相，这简直就是核变后的带味儿的生化武器。

随着一声“散会”也不知道是“滚蛋”，我们解放了。

老赵脸都青了，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一口喊住了我。

不好，今天要挨疯狗咬，顿时我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起来，恨刚才没溜及时。

本来是死缓，看来枪决要提前了。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他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起来，慢慢地，他的气好像随着烟雾的吞吐而消散了些，示意我坐下。

“啪”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砸了我脑袋又掉在桌面上，我以为是水杯子。

谁知一看，原来是他扔过来的一根烟，他娘的没业绩还抽软中华？！必遭天谴啊你。

我没敢抽，因为紧张得不知道噙哪头儿。

“小石啊，你这个月……”

他本该臭硬的话却忽然软绵绵起来，我靠，难道是烟雾弹，我知道这有可能是回光返照、最后的恩惠，心里顿时觉得不是滋味，忙说：“老板，我这个月……手里有……有个单子……”

能说出这话，连我自己都有点不相信了，我竟厚颜无耻到用假信息来换取最后的保释？

无耻，从来没觉得自己要这样混日子。

老赵惊讶：“真的？什么单位的？”

我顿时后悔，抓耳挠腮想了半天，心恨自己脑子真该去科技市场重装系统。

老赵明显来了兴趣，态度转弯后点冰三周半，拍着我的肩膀细问：“别卖关子，说说，搭上什么富豪啦？”

富豪？我连富豪的毛都不知道长在什么地方。

富豪？对了，我脑子里忽然想起了柳莺，她不就是一个富婆吗？

想到她，我脑子像输了液，顿时一个弥天大谎便浮现在眼前，恍如高考时的英语，一闭眼，答案ADBCA全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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