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李支书推门走了进来。他的后面跟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背着一背兜礼物。姑姑和嫂子急忙赶过来,接过背兜儿,招呼他们在火边坐下,喝令长青把火烧大点。左边屋里表兄又闹起来:"你个狗日的!你来了?滚!滚!"李本根"嘿嘿"干笑两声,对我摇头苦笑。而嫂子竟有些扭扭捏捏不自然起来。这让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半夜轻轻开后门的声音。
小红一直坐在火坑边,不声不响。那小伙子一次次偷看小红。不用说,姑姑和嫂子是要给小红定婚了。
吃饭的时候,小红也没有动。李本根示意儿子去请,小伙子不好意思。平常大家天天见面,很随和的,这会儿拘束起来。姑姑说:"别管她,我们吃吧。"
吃了饭,开始举行定婚仪式。这需要小红的配合,因为要拜神。男女双方要在神前发誓:永不反悔。这一下子就暴**了小红的倔强个性。任大家怎么劝,好说歹说,她一声不吭地坐在火坑边一动不动。嫂子急得跺脚。姑姑气得直喘。
"把她拉起来!"姑姑大声吼道。没人去拉。我自然不会去拉,李本根十分尴尬地站在一边,也不会去拉。那小伙子忍不住,走过去拉她的衣襟角,不料小红使劲一扯,反倒吓了一跳。他也不敢去拉了。姑姑年纪大了,料想自己拉不动,就叫嫂子去拉。
嫂子哭泣着走到小红面前,摸着她的头,说道:
"小红啊,你要听话。李书记家境好,不比我们一贫如洗。我是为你好啊。"嫂子说着说着越哭越伤心。小青也去劝。她一会儿劝小红,一会儿劝她母,最后累得筋疲力尽。
李本根说:"算了。既然小红瞧不起我家,我看就算了吧。"
一听这话,姑姑急了。她跳起来,向小红扑去,拼命地拉她起来。小红扣住板凳,竟纹丝不动。小青见奶奶都去拉了,便去帮忙,还真把小红给拉起来了。这时,我看见小红一脸泪水,几缗润湿的头发**地贴在脸上。她绝望地看了我一眼。她一定希望我能帮助她,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她们把她往神位前面拉。那小伙子早就跪在那里等候了。正当大家强行将小红按在地上跪下的时候,她那疯颠的父亲突然吼道:"你个狗日的,你整我呀。呜——"
表兄这么一叫,仿佛这漆黑的夜象无形的浆糊,浓得化不开。火坑里的火已经熄灭了,我感到雪夜的冷酷。看着小红那痛苦绝望的神情,我很难受。可是,站在姑姑的立场上想,我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如果小青硬要嫁人,那就只有给小红找个婆家,农忙时节才有人帮忙。有一件小事给我很深刻的印象,它说明家里没有男人的悲凉。
那年夏天,嫂子辛辛苦苦喂的两头猪突然死了,挣钱还帐的希望落空了,姑姑和嫂子伤伤心心哭了一场。想到猪肉还可以卖点钱,嫂子就急着催表兄赶快把猪打扫出来。那时表兄还没有疯,有些傻呆呆的,蹲在两条死猪旁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嫂子只好自己去找人帮忙,东跑西跑,找不到一个人。大热的天,嫂子满脸透红跑回家,冲进黑漆漆的屋子,关上门,就伤心地嚎哭起来。表兄一直蹲在死猪的旁边,痴痴的,也不理会嫂子。我和姑姑一起打门,嫂子就是不开。姑姑泪流满面,坐在凳子上长吁短叹。忽然她象梦醒似的,对我吼道:"赶快把门打开!"她焦急万分,又惊恐万状。我手忙脚乱砸开大门,只见嫂子正要把颈项往套子里放。我立即扑上去,把嫂子拉了下来。嫂子扑在我身上,又痛哭起来。从那汹涌澎湃的哭声中,我深切的体会到嫂子内心深处的悲哀,体会到嫂子自尊心的崩潰。
她嘶声力竭地吼道:"儿子!为什么我没有儿子......"
那声音一声比一声凄惨,竟象那夜半的狼嗥。我想那老狼一声声的哀嗥,恐怕也是呼唤儿子的意思吧?我搂着嫂子,也哭泣起来。此时此刻,用"同情"来形容我的心情,简直就是在侮辱我了。我觉得我把握住了嫂子的生命核心和存在价值。最原始低级的欲望获得了最崇高的意义,也是最痛苦的意义。我意识到嫂子的孤独,也意识到我自己正在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孤独之中去。
我的泪水洒落在嫂子的脖子上,那儿刚刚还套着一根绳子。
这件事彻底改变了我对嫂子那种单纯而又轻浮的性的欲望。它使我即使是躺在嫂子的身上也深切的感觉到现实沉重的苦难,性的愉悦变得痛苦起来,深沉起来。到后来,我对嫂子全然没有了兴趣。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小红挣脱了她们的把握,箭一般冲出门去,消失在风雪交加的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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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我们大家急忙追出门来,左顾右盼已是没有了踪影。夜已经很~了,地面~铺着厚厚的一层雪,~风裹着大雪~在我们的~~。姑姑佝偻着~,跑来跑去。我从没有见她哭过,这一回竟然也哭了。~已经不顾一切地~~了大雪之中,消失在猪圈那头。李本~一边安慰姑姑,一边向~坡~~去。我不假思索,直~尖子~。我有个预感,尖子~又高又陡,小~一定是~着那无底的悬崖去了。我记得丫丫曾开玩笑说过,她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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