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恬静！这些你马上洗好等下就要用！”

在前台负责收钱的徐阿姨一见我进来就马上扯着我到店子里厨房的后面指着那堆的像**一样高的脏兮兮的碗对我说。她一直想要漂亮的卷发，可惜头发太细，卷了一阵又会变成直了，所以她一直戴着卷头发用的卷子，看起来滑稽极了。我可不敢偷偷笑她，只抿了抿嘴意思意思。

“我先换衣服，很快，非常快！”我飞快地跑进厕所把书包丢在一边，伸手拿下挂在上面的属于我的那一套制服换上，围上围裙，小心地把校服收进书包里，在书包里装有我另外一套衣服。

“死丫头，还在磨蹭什么？！”徐阿姨的大嗓门就在门口。

“好了好了！我这不来了吗！”

“快点，等着用呢！”

“我知道了！阿姨你赶快回去前面吧，等下客人等急了不肯付钱怎么办！”拿皮筋把长过肩膀的头发扎上，挽起袖子说干就干。

“坏心的丫头！诅咒什么呢！”徐阿姨啐了声。

“哎，我是在逗着你玩呢！”我把水开到中等大小挤了洗洁净在水里，拿起抹布一个一个地洗起来。油太多了，辣椒沾在上面，红红的很是恶心。

“洗干净点啊！要是等下我来抽查摸得出油腻可有你好看的！”

“放心吧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出来做事的小孩儿，什么都不懂！”

“你手脚放勤快点啊！”她有不甘心地继续说。

“很快，很快，非常快！”我嘴里敷衍她，手底下果真放快了不少。拧开另外一个水龙头，把原先洗好的碗放进去，开始漂洗，“阿姨你站这会累，赶紧回去歇着吧，累坏了可有人心疼了。”

“死丫头！就知道说好听的。”徐阿姨碎碎念怏怏地回大厅去了。

我笑了一下，干活更起劲了。

太阳渐渐地落入高大的建筑物后面，电灯在院子里亮起来，像山般的碗已经被我洗得差不多了，源源不断送来新的也被我迅速地干掉。趁着空闲，我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在忙碌中间偷得空闲实在太幸福了！

“喂！碗洗完了就到厨房来帮忙吧！忙死了，为什么你就可以这么闲呢！”一般人看到他这张脸都是要尖叫的，高高的个子，漂亮的眉毛和单眼皮的眼睛，看起来小小的脸，比女人还要漂亮。他的眼神是冷冽的，气势是迫人的，所以没有谁把他当作女人看过。

听到这个声音我马上回过头，招牌笑容稳当地挂在脸上：“好啊！我马上就过来！”

“干吗老是把白痴的笑容摆出来现啊！”

“你说白痴……”

“没错！像个白痴一样把眼睛弯成月亮的形状，牙齿**一个两个，那可是那些有爸爸有妈妈有人关心有人疼爱有人养的家伙才有的权利啊！”

“谁规定的！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笑容满面朝厨房里工作的大叔们打招呼，拿过大叔递过来的刀，娴熟地切起萝卜片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白痴！”

他在我旁边切洋葱，习惯到连眼泪都刺激不了。

“诶！我说你怎么能够面无表情地切洋葱呢？！”

按照大叔的指示，香菜，萝卜雕的花朵，白色的瓷盘，摆出漂亮的造型。

“因为我可不是一般的人。”他用他的招牌面无表情回答了我。

我切了一声，换过另外一张盘子。

“喂，你等下还要去有间酒吧帮忙是不是？！”打扫着灶台，他逮住机会问我。

“是啊！没办法，又要交一笔资料费。”学费免了，杂费可没免啊——

“那我叫你跟我一起念中专你为什么死都不答应？！”他愤愤地瞪着我。

“恬静，葱切碎了！”大叔在那边喊道。

“知道啦！”我欢快地回道，故意忽视他灼热得仿佛杀人的视线。

是啊！为什么不念中专就好？为什么要死要活地去念高中呢？那个时候年纪虽然小是小了点，记忆却像是抹不掉一样，那双温柔的手抚摩在我的头顶，细细柔柔的嗓音听在耳朵特别地舒服，好象坐在春天里的草坪上一边听着鸟叫然后微风拂过长过耳朵的长发一般温柔。

“小静这么聪明，以后肯定会上非常非常好的大学！”

“上大学妈妈会很高兴吗？”

“当然高兴啊！小静可是妈妈所有的希望呢。”

“真的？！”

“我怎么会骗小静呢！妈妈最爱小静了！”

深深深呼吸一口气，手脚更快地做起事来，我要努力地把那种事情忘掉！没错，最好是一点点都记不起来，我就不会再为那个女人伤心难过掉眼泪了！可是——

“韩恬静！韩恬静！”

大厅跟厨房相隔的布帘一掀，在前台SERVICE的秦凤英探头进来。

“啊，什么事啊？！”我努力地堆起笑容。我太年轻了，我的眼睛很快地出卖了我。秦凤英把整个人都缩了进来，关切地望着我。

“你没事吧，眼睛都红了，不会是谁欺负了你在哭吧！”

“这里可没人欺负她。”

“殷明宇！”秦凤英可不管他冰冻般的眼神，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才小小声地对我说道，“那个混蛋小子又来了，指名叫你呢！”

“什么？！每天来一次他烦不烦啊！”情绪到了临界点，感觉什么都不顺利，先是许惠甄磨着我回忆讨厌的往事，再来就是殷明宇——没错，我一直不想说出他的名字来，没有跟着他一起去中专的原因他也占了一个部分。我比他小一岁还在读初三，他才刚上中专马上就跟一个漂亮的姐姐交往，这个样子，我怎么去跟他一个学校？！在孤儿院里，我喜欢他，根本就是半公开的秘密，偏偏他就是——

不说了，说了气死人！

“你也知道的，我们这里客人最大嘛！”秦凤英小心翼翼地安抚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就准备出去了吗？！”

“那个……”

“还有什么事？”我有点不耐烦了。

“表情！表情！”

我摸了摸脸颊，伸手搓了把，笑容像面具一样挂了上去：“这下没问题了，谢谢秦哥！”

要是真的端张晚娘面孔出去，徐阿姨都会将我的皮剥下一层来。而且我好不容易才求到这一份工作，我不想被我的任性情绪给毁了。我悄悄地给秦凤英投去一眼，暗暗想让他跟我一起去提醒提醒我不能太过分，可谁知那家伙一出厨房门就被徐阿姨给叫住了，一个人跑去收银台稳稳坐好，冲我咧嘴嘻嘻直笑。这个烂家伙！平常对我还算不错，可一到关键时刻撒着丫子比谁跑的都快，也不知道等我毕业了不在这干了他能不能帮我一回！

我抿着嘴，凝着一张奇怪的笑脸，抱着一叠MENU上了二楼，推开了“天之渊”包厢的门。

一大群穿着跟我几个小时前穿的丝制校服一模一样的男男女女围着一张桌子坐，包厢里的电视机声音开得大大的，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我进了门，打闹的打闹，说笑的说笑。心底那股厌恶又升起来了，偶尔才会出现的灰色韩恬静叫嚣着从内心深处角落里侵袭过来要占据我的身体我的理智。

如果……

如果没有被抛弃的话……

我绝对、绝对要比这些人、这些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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