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木匠便驾着自家的小驴车，拉着兄妹三人往县城的方向驶去。盘蛇岭崎岖的山路上留下一长串银铃声，兄们三人银铃般的歌声欢快地在天空中飘扬。

“建军建业，快下车，别迟了！”驴车还未停稳，木匠就急着往下撵兄弟二人。

“哎！”兄弟俩拎着各自的包，跳下车便往校门跑去。

“建业，等下！”木匠随即招呼到。

“啥事，爹，迟了都？”建业脚停了嘴却没停。

“拿好，给老师捎去。你哥脚不好，多照顾点！”

“知道了！”建业接过包头也不回地向学校冲去。

木匠望着校门的方向，直到二人不见了影子才恋恋不舍地喊了句：“驾！”山花发现继父被风吹皱的脸上有一颗晶莹的珠子在闪。

“爹，你哭了？”

“没，沙迷眼了。”

盘蛇岭所在的县后是方圆百里远近闻名的穷县，二十多万人口只有一所县中学和一所县小学。中学在城南，小学在城北。

城北的小学是一个老大的四合院，原先的主人是清朝的一个举人；抗战时期叫鬼子占了当作据点，成了臭名远扬的治安委员会；日伪投降后院子便一直荒在那边；文革时期几个被下放的大文豪在那蹲了几年牛棚，回城后几个文豪摇身变成了省里的大人物，这所大院才彻底告别了痛苦的过去，披上鲜艳的政治外衣，成了如今的县小学。

学校不大，一共5间房，除去3间教室，一间是教员办公室，另一间是住校生的宿舍。

山花之前学校便有四个男娃和一个女娃住在这个十多平米的小房间里。由于年龄都还小，五个娃便不分男女同睡一张连墙的土炕上，校长孙老师既当爹又当妈，照看几个孩子的起居食宿，不可谓不辛苦。然而几个半大孩子成天整在一起难免磕磕碰碰，少不了磨擦。

最叫孙老师头疼的便是这个叫贾大山的男娃。

贾大山12岁，几个野小子中属他最大，平日里不好好读书，一门心思考虑的是如何上墙揭瓦，欺负女生。山花一来，贾大山便捣鼓起他的花花肠子。

周木匠千叮咛万嘱咐地将山花和一周的口粮交到孙校长手中后，便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学校。孙校长领着山花走进了高年级的教室，正扒搭在墙边的一群人一哄而散，领头的正是贾大山。

“贾大山，坐好，上课不许胡闹！”贾大山一听立刻坐直身子，嘻皮笑脸地说道：“我没有，是他们乱跑！”

“问你了吗？”孙老师才不吃他这套，转脸问向其他人：“你们说是谁带头的？”

“贾大山！”几个女娃纷纷把手指向贾大山。贾大山不好意思地站在那直挠头，全班一阵哄笑。

孙老师早习惯了便不再理会，她把山花推到身前：“这是山花，以后大家是同学，大家欢迎！”

底下辟啪一阵掌声，属贾大山几鼓得最欢。

“山花，你坐贾大山旁边。”孙老师指了指贾大山身边的空位，山花点了点头，便朝贾大山走去，不知为何她对这个新同桌心里有中说不清的感觉。

“不行！”山花刚走到一半，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给吓在了半道。声音正是贾大山发出来的，他此时正霸道地趴在长条桌上，眼神充满得意的意味，仿佛宣告那是他的领地，不容侵犯。

山花有些犹豫，可班上眼下只有一个空位。她看了孙老师一眼，孙老师没说话，对这个贾大山她多半采取不予理会的态度。

山花见老师不说话，她便也不说话，径直走到贾大山身边，拉开贾大山的手，直接坐了下去。那个年龄的女娃往往比男孩长的高些，加上山花比贾大山长了一岁，在力道上贾大山竟不是山花的对手。第一个下马威贾大山就被震了下去。眼见同班同学都在笑他，贾大山对身边的山花又恼又怒，下定决心要给她好看。

高年级的语文课是孙校长亲自带的，一共两个年级25个学生。贾大山和山花都是六年级的学生，孙校长正在带五年级的学生背唐诗，要求六年级的先预习一会要讲的内容。

山花正在专心看书，书本有些旧，那是以前的学生用剩的。贾大山又开始不老实了。

他把山花的胳膊推开，拿着一把削铅笔的小刀在课桌上画了一道深深的“三八线”。所谓“三八线”便是我八你三，如果过界后果自负。山花自然不明白，她问道：“你干吗？”却换来贾大山的一个白眼。

山花自讨了没趣，便也不在理他。山花看着书，胳膊便自然地越过了“三八线”，贾大山眼尖手更快，他正等着这刻，拿起铅笔便狠狠地扎了下去。

“呀！”山花左手触电一般，疼的缩回来，手上一个**，洞上还有血。贾大山正皮笑肉不笑盯着她看，那表情似乎在说“活该！”这便是懵憧少年之间的斗争，无聊而又有趣。

“贾大山，站起来！”孙校长听见叫声便已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见山花的手上赫赫有血，怒气冲冲地喊到。

“是不是你扎的？”孙校长举起山花的手问到。

“是她过界了！”贾大山似乎有些委屈辩解到。

“不是他扎的，是我不小心碰的。”山花的话让怒气中的两人吃了一惊，也化解了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波。

如果说贾大山会就此罢手那他便不叫贾大山，还不懂怜香惜玉的他只是以为山花怕他，她屈服了，贾大山便要得寸进尺。

自打和贾大山同桌后，山花便没消停过，白天是，晚上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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