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明、管虎和张建成轮流背那个姑娘，终于来到了医院。

急诊部门外聚着十几个人，吵吵嚷嚷的。

张建成和李培明在前面开道：“请让一让，请让一让！”管虎背着人，杨秀英跟在后面。

管虎他们从人群里挤过去，把姑娘放下，坐在长条木凳上。可是，急诊室里没有医生，只有一名护士。

李培明道：“人呢？”

护士没好气地说：“我不是人吗？”

李培明道：“对不起，我是问医生在哪？这位姑娘病了，需要急诊！”

护士道：“你没看见医生都不在？肯定在忙啦！你们等一等。”

门口围观的群众有人说：“听说两帮人在喝酒的时候吵起来了，后来又发生了打架，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被人捅了一刀，肠子都流出来了，真恐怖！”

旁边有人说：“是啊，不知还能不能救活？”

李培明他们面面相觑。喝酒吵架，把人捅成重伤，这也太野蛮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一个医生过来，可能都在里面抢救那个伤者。护士也没来搭理李培明他们。

杨秀英问那姑娘：“你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姑娘摇摇头，脸色潮红，还在捂着腹部，看样子很痛苦。

杨秀英看到她脸部和颈部的几处红疙瘩，又问：“那你昨晚吃海鲜了吗？”

姑娘点点头：“吃了牡蛎。”

杨秀英道：“你把嘴张开，我看看。”

李培明在一边对那姑娘道：“你放心，她以前做过护士。”

姑娘抬起脸，把嘴张开。

杨秀英一手托起她的下巴，一边说：“再张开一点，把舌头伸出来。”

姑娘依言，张嘴向着杨秀英。杨秀英突然伸出两根手指，迅速**姑娘的咽喉！

李培明和管虎惊呆了，不知杨秀英在干什么，也来不及阻拦。

那名护士在注视杨秀英的举动，当她看到杨秀英伸手**病人的喉咙，不禁惊叫道：“喂，你干什么！”

只听“嗷”一声，姑娘嘴里如箭一般喷出一股秽物！杨秀英的手上、张建成的脚上、管虎的胸前，都被溅上了呕吐物。姑娘弯下腰，还在不停地呕吐。李培明站在她身旁，轻轻拍着姑娘的后背。阵阵难闻的腥馊味，顿时在急诊室弥漫开来。

护士急急跑过来，叫道：“你们在干什么？把地上都弄脏了！”

李培明掏出手绢，递给杨秀英。

杨秀英一边擦拭，一边解释：“对不起，我刚才在给她催吐，她吃了不卫生的海鲜，有过敏和中毒反应，吐出来会好很多。”

护士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杨秀英，道：“你是医生？”

杨秀英道：“不，我在家乡当过护士。”

那名护士冷冷地说：“护士能看病，那要医生干吗？你能治，还把她送来干吗？”

杨秀英道：“不是，我是看医生没来，怕她有危险，才临时采取了一点急救措施，看她的样子，情况很严重，我……”

护士厉声道：“不该你管的你少管！要是处理不当，病人发生意外，责任谁负！”

杨秀英没接她的茬，道：“先给她量个体温、测个血压吧。”

护士脸色难看地说：“要你教？”

话虽这么说，护士还是转身去拿体温计和测量血压的器具，过来服务。

又过了一会儿，急诊室里还是没出现医生的身影。

管虎不耐烦道：“怎么搞的？性命倏关的地方，岗位上居然缺人！”

护士瞪了他一眼，道：“早对你解释过了，医生在里面抢救伤者，你急什么？就算要看病，也有个先来后到吧？”

管虎道：“医生不够，明明是你们医院的问题，怎么怪起病人来了，你讲不讲道理？”

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摘下了塑胶手套，在水池边洗手。

护士道：“陆主任，您来啦，里面的人救活了吗？”

陆主任道：“伤者已脱离危险，这里有什么情况？”

护士指指杨秀英那边，说：“有个女的病了，送来一会儿了。”

“哦，我瞧瞧。”陆主任走过来，杨秀英和管虎闪到一边。

姑娘呕吐一阵后，感觉好受一点了，也不再痛苦**了。

陆主任看到姑娘脸部的红点，问道：“你晚上吃什么了？”

姑娘答道：“吃了牡蛎。”

陆主任又问：“什么时候开始肚子痛、发高烧？”

姑娘道：“夜里十二点左右，我感觉浑身发热，发痒，肚子痛得厉害。”

护士拉着杨秀英，道：“陆主任，您没来之前，这个人自作主张，用手指往病人喉咙里抠，害得病人吐了一地，您看地上，脏死了！”

陆主任打量了一下杨秀英，点点头，道：“你做得对！你是怎么想到给她催吐的？”

护士不服气地说：“她做过护士，护士怎么能给病人治疗？”

陆主任笑了笑，道：“护士是半个医生，她能及时采取应对措施，缓解患者的病情和痛苦，做得很对！小金，要知道护士不是量量体温、量量血压、打打针那么简单，你做得还不够啊！”

护士噘起了嘴：“陆主任，您帮外人说话！”

陆主任问那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上班？”

姑娘道：“我叫王小桃，湖南来的，刚来没几天，还没找到工作。”

陆主任回到办公桌前，一边开方子，一边对护士说：“给她安排床位，马上挂水，脱敏消炎。”

李培明扶着王小桃，跟护士去了急诊病房。

陆主任抬头看看杨秀英，道：“你在哪当护士？”

杨秀英不好意思地说：“我在老家的卫生院当护士，今天刚到海南。”

陆主任哦了一声，道：“来海南准备做什么？”

杨秀英犹豫道：“我，我就想换个环境，具体干什么还没想好。”

管虎和张建成相互看看，若有所思。

是啊，匆匆忙忙来了海南，至于在海南能做什么，压根没仔细想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陆主任的目光透过镜片，看了杨秀英几秒，摇摇头道：“我以为你很聪明，怎么也如此草率？做决定跟治病一样，要对症下药，你们急急匆匆过来，却不知做什么，那就是乱用药，会出问题的！”

管虎道：“陆医生，您说的有道理，不过，海南刚开发，应该机会很多，我们就是冲着机会来的。”

“机会？”陆主任笑道，“我是海南本地人，情况比你们熟悉，小小的海南岛能变成啥样？谁都不知道，我只看到昔日宁静的海口，现在变得脏乱差，环境和治安都不好。”

“是吗？我看海口很繁华很热闹啊。”管虎、张建成和杨秀英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在自己心中充满希望的海南岛，在他们本地人眼里却不怎么样。是陆医生近视，还是他们盲目乐观？

陆主任笑道：“你们以为先来就占了先机？我大伯是琼崖纵队的，这么跟你说吧，当兵的都知道，冲在最前面的，不一定是胜利者，最后幸存下来的，才是真正收获胜利果实的。”

张建成笑道：“不当胜利者没关系，当奠基者也不错。”

管虎笑了，道：“我可不想光荣，我还想有朝一日光耀门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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