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巷子里，两个男人将一个女子堵在墙角。染着黄头发的高个子男人讪笑着伸手捏女子的脸，被女子挥手打掉。另一匹小狼伺机撕扯她的外衣。女子的双手要对付四只爪子显然不够，她的行动已经被钳制住了，只剩嘴巴还在拼命喊叫、咒骂、哀怨和乞求。但是这有什么用呢？她面对的可不是能理解人话的狼。她的反抗只会增强两条狼攻击的欲望。

忽然，两条狼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一只强劲的手逮住了，等他们反应过来为时已晚。李程仁发力掀开那两个无耻之徒，只身护在女子身前。两条狼踉跄倒退了几步。率先回过神来的小狼嘴上骂骂咧咧地抡起拳头朝李程仁砸去，岂料扑了空。见此情形，黄头发镇定自若地摆摆手，示意想要继续往前扑的小狼靠边。显然他有自己的一套解决问题的方案。小狼强忍着怒火，识趣地退到一旁。

黄头发踩着阔绰的步子扯高气昂朝着李程仁步步逼近。两个差不多一样高大的男人，间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彼此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一场大战似乎在所难免了。

“小子，劝你少管闲事。”黄头发捻着稀疏的胡须率先表态。

“喜欢我的女人？看就可以了，不是你的就不要乱碰。”李程仁说这番话的时候，脸庞没有浮现丝毫表情，保持着惯常的沉着。

“你的女人？你说她是你的女人？”黄头发皱着眉饶有兴趣的盘问，他瞥了一眼李程仁身后一脸惊恐的女子，摆出一副努力想将事情理清楚的模样。

“是的。让开！”李程仁直接了当的说完，顺势攥住女子的手。事已至此，他除了把她带离这儿，别无它想。

黄头发单手倚墙，横身挡住他们的去路。他斜拉着脑袋，嘴里发出似笑非笑的怪声，语调依旧不紧不慢：“眼光不错嘛，小子，她的确是个美人儿。可是，你知道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的另一只手不经意地撩拔后腰上的衣服，看准时机猝然加速抽出匕首……

李程仁的瞳孔蓦然扩张，他看到黑暗中一道电光袭来。

时间在这一秒定格了，李程仁尘封多年的记忆帷幕被**。

对李程仁来说，上次打斗的经历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仿佛遗落在上一轮的生命周期。此刻他记起，那是在一间昏暗的酒吧里，他正独自一人心烦意乱的喝酒，领桌的两个男人聊天的声音特别大，并不时伴发出阵阵怪叫，非常刺耳。李程仁强忍怒气示意他们安静一些，可他们却置若罔闻。李程仁最终忍无可忍站起身，没费多少周折便将两个人扔出酒吧。这种肮脏的本领曾经让他有持无恐地活在那个蛮荒年代，是他宣泄胸中积怨的卑鄙手段，也是他与周遭世界对抗最直白的宣誓。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派上用场。

其实，黄头发暗地里的小动作早被李程仁看在眼里。他抵住对方持刀的手，然后照着对手的下颌干干净净的抡了一拳。黄头发仰面倒下，掀起阵阵尘土。在李程仁改变主意冒险踏上这条路以后，他就准备好用拳头解决问题；他既已做出选择，那么不管遇到怎样的险境，他都不会退缩。

看到老大被欺负，小狼怎能罢休。他朝李程仁猛扑过来，手持一截从路旁捡到的木棍，以制死的力道向李程仁砸来。虽然李程仁眼神依然锐利如锋，可身体已经不具备当年的闪躲速度。木棍砸到他护头的前臂上，发出一种清脆的呷断声。他年轻时的身体曾毁过许多根比这更粗的棍棒，但惟有这一次最疼。当他的生命变得珍贵开始，就再也不希望自己受到伤害。

李程仁异常恼怒，他侧身起脚将小狼踹飞出好几米远。而他落脚的住置，保证受害者在这个星期里不会再对女人产生兴趣。

黄头发还能起身**是李程仁这辈子打斗史上的一次罕有的失误。他竟然没能一拳放倒他，这显示出他的爆发力、果敢和野性的确已不如当年。不过，他的对手显然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从黄头发的凶恶眼神可以看出，他已经把李程仁当做不受欢迎的掠食者，不惜拼死一战。

黄头发嘶吼着一头扎入李程仁怀里，两个高大的男人扭作一团，从墙角滚到地面，爆发出阵阵炫烂夺目的火光。昏暗中，分不清谁是谁的身体，谁是谁的影子。女子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情形，不知如何是好。在经过长时间眼花缭乱的贴身肉搏，最终是黄头发败下阵来，他艰难爬起身，纠集另一头小狼潜入夜幕。

夜空下渐渐恢复了原有的平静。远处传来发情母猫的叫唤。似乎可怖的事情压根儿没有光临到这个地方。残月从云缝中钻出，一缕惨白的光线打在李程仁汗涔涔的脸颊，寂静中能听到他咻咻的**声。

李程仁觉得膨湃地腹腔似有东西朝外涌。他回头地望了一眼蜷曲在墙旮旯里的女子，费了很大劲才吐出几个字：“你还好吧。”就连他自己都担心微弱的声音传到半途会像蝉翼一们被风刮散。不过，他借此看到她没事就安心了。

李程仁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疼痛吸引住了。他的衬衫被**了好几道长长的口子，**的皮肤上擦伤的痕迹随处可见，挨了一棍的左前臂，此时像充气皮球一样肿胀。不过这点小伤并不要紧，让他感到痛苦的是在别处——他右手指蘸了蘸下腹的衣裳，捻在指间是一种温热的黏液。刚才混战中，他挨了一刀。他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撑着墙，全身开始微微地颤抖。然而，他清楚这一刀并不致命，真正的痛也不是那一刀赐给的。命运似把刀锋，直刺他的心窝，这才让他感到痛彻心扉。毫无疑问，这一刀足以让他错过明天那场重要的会议。

坐在驶往医院计程车的路上，鲜血一直顺着他的手流淌。坐在他身旁的女子早已吓坏了，只顾催促司机把车开快些。清凉的夜风从窗口灌进车里，李程仁脑子始终异常清醒。他惦记着明天那场没有他参加依然如期召开的会议，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他知道，明天的会议缺少他是可以的。少了一个人，不过是少一瓶水和空留一个位置而已。

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袭来。李程仁茫然倚靠在座位上，脑子渐渐乱作一团。窗外是无际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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