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时间：接上。

地点：前蛇山子，余庆祥家。

接亲的马车进院，婚礼热热闹闹地举行。

那兰直到晚上才看清楚自己的丈夫。他比自己可不止小三岁两岁啊，他今年还不到10岁，比自己整整小8岁，比弟弟那桂还小1岁呢。望着这个满脸稚气，甚至还拖着两筒清鼻涕的小丈夫，她不觉悲从心来……

余永良：（慌了，他扯着那兰的衣襟，怯生生地）姐，别哭。

没人告诉他，也不知为什么，他一开口就喊“姐”，也许小孩子的直觉，他认为应该叫姐；也许是他还没弄清楚他们俩的关系，不知道娶媳妇是怎么回事儿。可就是这一声“姐”，唤起了那兰近乎母爱的姐姐的情感，她想起了她的弟弟小小。那兰不由自主地掏出手绢擦去小良子的鼻涕。

余永良：（也伸手擦去那兰脸上的泪珠）姐，你不哭了？

看他那讨好个样子，那兰笑了。

这时，邻居甲送来子孙饽饽，长寿面。

邻居甲：请新人吃子孙饽饽、长寿面，多子多孙，和好百年。

余永良接过来，送到那兰面前：姐，你吃。

看热闹的人都笑了。

邻居乙：（打趣地）这小女婿还知道疼媳妇呢！

那兰的脸红了。

37

时间：晚上。

地点：余永良的新房。

余庆祥：（对余永良）小良子，你娶媳妇了，就跟媳妇一块儿睡吧。

余永良：那你呢？你跟我们睡不？

余庆祥：胡说！我在西屋睡。你可别尿炕啊。

夜静更深。

余永良：（一觉睡醒）爸。

那兰：干什么？

余永良：（才想起身边睡的是那兰）姐，我有尿。

那兰：有尿就撒呗，喊我干什么？

余永良：给我拿尿盆。

那兰：你多大了，还在屋里撒尿？到外边尿去！

余永良：外边黑，我害怕。

那兰：（不觉叹了口气）好吧，我跟你去。

那兰起来给余永良披上衣服，拉着他来到外头。

开门声惊动了西屋的余庆祥。

余庆祥：谁？

那兰：是我。

余庆祥：深更半夜的做什么？

那兰：小良子要撒尿。

余庆祥：尿盆没在屋吗？

那兰：叫他到外边撒吧，他都多大了。

余庆祥：给他披上点儿，别着凉。

那兰答应着，陪伴余永良撒完尿，回到屋里，钻进被窝。忽然看见窗户上的红喜字，想起舅妈嘱咐的话：“你女婿小，凡事你都要教他。”

那兰：（试探地）小良子，到姐被窝来。

余永良：（不解地）做什么？”

那兰：姐的被窝暖和，姐给你捂捂脚。

余永良痛痛快快地钻过来。

那兰想试试余永良是否懂得风情，就把手放在他的身上。谁知刚一碰他，他就叫了起来。

余永良：姐，你做什么？不要乱碰我，我怕痒。

他这一嚷，羞得那兰满脸通红。

那兰：（只好叹了口气）你出去吧。

余永良：你不是要给我捂脚吗？

那兰：不捂了，睡觉！

余永良：姐，给我捂吧，你给我捂吧。

那兰：（哭笑不得）好吧，你把脚伸过来吧。

——这哪是丈夫啊，分明又找个弟弟，甚至是儿子。

38

时间：第二天早上。

地点：余庆祥家。

那兰第二天早上才见到她那瘫痪多年的婆婆。

余刘氏躺在炕上，瘦削的脸像纸一样白。

余庆祥：这是你婆婆。

那兰：妈！

余刘氏有气无力地看着那兰，眼睛里闪出几丝慈爱的光。

那兰一见她就想起自己的母亲，眼泪险些流了出来。她烧了一盆热水，给余刘氏洗脸擦身子。余刘氏瘦得皮包骨，身上的褥疮红一块紫一块的，有的溃烂得**了骨头，那骨头已经发黑了。擦完身子，那兰又给她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又换上了一套厚被褥，还给她的下身垫上柔软旧布片和棉花。

那兰做这些活的时候，余刘氏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眼泪也一直在眼里打转，直到那兰收拾完，又端来一碗热乎乎的小米粥，举着羹匙叫了一声“妈，喝点儿粥。”余刘氏的眼泪掉了下来。

余庆祥：（在一旁看着眼圈也红了）吃吧，吃吧，咱们也吃上儿媳妇做的饭了。

那兰一口一口地喂余刘氏吃完饭，余刘氏伸手在身下摸索半天，才从炕席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递给那兰。那兰接过来不解地看看公公。

余庆祥：打开看看吧，那是你妈的心意。

那兰把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对金光闪闪的大耳环。

乡下人管耳环叫“钳子”，一般人戴的都是铜的银的，金钳子很少见，像这么重的金钳子更是少见。那是婆婆的嫁妆。

那兰：呀，金钳子！（把钳子包上，又递给婆婆）妈，您留着自个儿戴吧。”

余刘氏摇摇头。

余庆祥：你妈给你，你就留着吧，要不她又该着急上火了。

那兰：谢谢妈。（就把布包揣在怀里）

余刘氏示意要她带上。

余庆祥：你戴上，让你妈看看。

那兰把钳子拿出来，戴在耳朵上。

余刘氏笑了，眼里充满了母爱。

那兰：爸，你也过去吃饭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余庆祥来到东屋，余永良正在狼吞虎咽地吃饭。

余庆祥：你慢一点儿吃行不？怎么像饿死鬼托生的！

余永良：爸，这饭真好吃！比你做的好吃多了。

余庆祥：那也不能这么吃，想撑着！

余永良：（摸摸肚子）呀，真撑着了，出不来气儿了。

余庆祥：快到院子里遛遛。没出息！

余永良到院子里遛圈。邻居乙路过看见了很奇怪。

邻居乙：小良子，你干什么呢？

余永良：撑着了，遛食儿呢！

邻居乙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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