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天四夜的跋涉,他们终于到达了沅江县城。根据汪上尉的建议,伤兵们四散而去,买便装、购货物,然后去了连接洞庭湖的河边,寻找着适合搭乘的船只。
“花舌头”原本就是跑江湖的,所以白褂黑裤一落身,活脱脱就是一个引车卖浆之卒。就在他信步河边寻找船只时,罗中尉的出现让他甚为诧然:他戴着黑色巴拿马帽,煞白的衬衣套着黑色的马甲,下面是黑色的西裤,左边**棕色的大公文包,右边胳膊上搭着黑色的上衣,从装饰到派头,都像一个高级职员,如果再戴上一副金丝眼镜,那就更有说头了。
遇见了“花舌头”,罗中尉形同陌人,连头都没点,就奔向了一条挂着风帆的大船。别的伤兵都选小船,他却偏偏选条大船,这里头有什么名堂吗?“花舌头”并不傻,用一支香烟,收买了河边的一张人嘴:“这些子大船,是专门跑汉口的,那块的鬼子官儿爱吃洞庭湖的冰鱼,而洞庭湖的冰鱼尤以沅江河道的最有名。”
“花舌头”摸着尖尖的长脑袋,琢磨来琢磨去,突然下定了决心,跳上了那条大船。
风帆船顺流东下,第二天下午就到了汉口码头。出港时,“花舌头”看到日本人在栅栏外设立一个检查站,左边是汪精卫政府的青天白日旗,右边是日本的太阳旗;检查口处,站着两个鬼子和四个皇协军。
这条大船仅仅搭乘了十几人,罗中尉走在中间,“花舌头”跟在后头。轮到罗中尉,一个鬼子军曹端着大盖枪问他是干什么的,罗中尉傲慢地用日语说道:“禁煙は、最初に武器を片付け役員を依頼した(士官,先收起你的武器。)。”
军曹知道来者不善,唰地收起了步枪,但依然盯着他。
“してください、非下士官ています(请你过来,士官。)。”罗中尉等他靠近,故作神秘地对他说道。“あなたは、我々3枚のカードのジハードを知っていますか?政治、経済、軍事が続きます。私は重慶の金融市場を調査するため、中央準備銀行南京経済情報部、陸軍によって送信さです。あなたのサンプルを表示するに必要な(你知道我们的圣战有哪三张牌吗?政治、经济,其次才是军事。我是南京中央储备银行经济情报处的,受军部派遣,到重庆调查货币市场。你需要看采样吗?)?”
说着,罗中尉轻慢地打开了公文包,从里面**了一些现钞来。他又对军曹说道:“あなたも"証明書なし刑事の中国人が私を確認する、ここで次の場合以外は、役員を依頼した(士官,如果你按照中国公民来审查我,这里也有《良民证》。)。”
当罗中尉的《良民证》仅仅**了冰山一角,那个军曹就友好地挥了一下手:“てください(请!)!”
但罗中尉并不就此满足,他指了下后头的“花舌头”,对军曹说:“それは中国のビジネスマンは、私のすべての方法を大事にする彼が渡すせてください(那个中国商人,照顾了我一路,请放他通行。)。”
军曹二话没说,朝着“花舌头”一招手。由于不懂日本话,“花舌头”吓得正想办法呢,这当儿,罗中尉向他喊道:“肖河飞,你可以过来了。”
过了鬼子的检查站,“花舌头”悄声问罗中尉:“罗先生,你玩的什么名堂?”
罗中尉仅仅一笑,就是不做解释。
到了汉口火车站,两人买了火车票,“花舌头”才觉得罗中尉有些蹊跷:他原籍郑州,怎么买了去南京的票呢?莫非他……?
罗中尉判明了他的心思,将他带到了车站就近一棵僻静的树下,对他说道:“肖,刚才,我假扮得是南京中央储备银行情报处的。为什么?因为我叔叔就是那个处的处长。所以,我不怕鬼子查核。”
他又说:“我一家六口,罹难战火,唯我幸免。对战争,我憎恨透了!我赴南京,除却生计考虑,还有这次伤后的价值改观。战争,无论任何一方,无论如何掩饰,落难的永远是当兵的、普通者,受益的永远是当权者、高贵族。尤其是我们中国的伤兵,战前那一套,都是骗人的鬼话,你真的落残了,送你几束鲜花、给你一点抚恤,就大功告成了!中国的伤残军人大部来自农村,一个肢体障碍者返乡,找谁去?国民政府告知各地成立出征抗敌军人、家属优待委员会,如你、如我,原籍日军占领,你能去找日本人要待遇吗?”
他这些话,把“花舌头”弄得云里雾里的。他只想知道你罗中尉为何到南京去,别的不想多问。
“兄弟,不要着急,容我慢慢道来。”罗中尉很会揣摩别人,他示意对方就地一蹲,却独自挺立着说道:“我跑到南京去,要利用叔叔的关系,筹建一个伤兵抚恤基金会,恩惠中国的伤残军人。”
“花舌头”终于听出了名堂,他偏长而又贼亮的小眼睛紧急眨动了起来,疑问也随之出来了:“罗先生,不对呀,南京可是汪兆铭的汉奸政府啊,你去他那办个伤兵什么金?这不成了给汉奸办事了吗?”
“两害相权取其轻。”罗中尉振振有词。“只要是给苦难的中**残军人办事,我就心安理得。”
“可,可他们,你帮办的那些伤兵,是咱的敌人呀。”“花舌头”不解。
“曾经是敌人!但他们放下了武器之后,就是中国人,就是可怜的人!”
罗中尉又补充道:“敌人,经常是政治家的成语;有时还是时间的概念,你们家族几辈子前有没有敌人?难道到现在你们还把他们的后代当做敌人吗?”
“花舌头”被憋住了。但他总觉得不对劲儿,他在想着憋住对方的话。但他一时确实没想到好词儿。他觉得这样下去,自己有愧于江湖上的“花舌头”的英名,因此,便一振精神,咬起了死理:“不管咋说,罗先生,你给南京那方面当差,就是汉奸。”
“什么叫汉奸?”向来就瞧不起“花舌头”的罗中尉,也可能等车闲了,也便来了辩论的兴致。“古往今来,主战主和,无非是两个派系,只要最大限度地保全了国家,最大限度地保护了民众,无论战还是和,都是无可厚非的。为什么非要将主和派弄个奸臣、给个汉奸的名号呢?这是现实的误解,历史的误读!”
“别的咱先别说!”“花舌头”突然觉得抓到了一个理由,站起来说道。“蒋先生这边,是也死了很多无辜的平民百姓,但有一条呀——他没承认满洲国,而汪先生却把东北五个省给划出去了呀!这不是卖国吗?这不是汉奸吗?”
罗中尉傲慢地笑开了:“看来呀,你需要好好补习历史功课。二百年前,这东北五省本来就是人家的嘛。现在,人家把自己的嫁妆带回去,咱还贪婪什么?”
“咱不懂嫁妆不嫁妆,反正汪先生要背个骂名。”“花舌头”倔强地僵起了脖子。
“历史上的骂名多着呢,但几百年一轮回,改过来的不是也很多吗?”罗中尉一边看着手表,一边跟他说道。“曹操,死后五百年是奸雄,又五百年是枭雄,再五百年,这不成了英雄了吗?”
“曹操没卖国呀!”“花舌头”装了一肚子的典故,谈起这些来并不陌生。“秦桧,他就是过上一万年,也是个大奸臣、大卖国贼!”
“那不一定!”罗中尉出语惊人。“秦桧本来就是替罪羊,皇家的牺牲品,当历史逐渐透明的那一天,结论不会是一概的。你就不动脑想一想吗?残害忠良,他一个宰相,有那么大权力吗?岳飞官居节度使,是南宋最大的武官,仅凭一个秦桧,能谋害他吗?主要是宋高宗赵构,担心岳飞迎回他的皇帝老子宋徽宗,所以授意秦桧残害岳飞,并嫁祸于秦桧,不然,南宋王朝怎么会在宋高宗死后就给岳飞平反了呢?”
“花舌头”刚要反驳,罗中尉一亮手表,说道:“快检票了,不跟你对牛弹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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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玩着玩着,骑着鬼子的战马窜了』
奔~了三天三夜,“花~头”在鲁南的兖州火车站~了车。南望孔子老家曲阜,北靠沂蒙~区临沂的兖州,地理位置并没用值得虚张~势的,但她却产煤,是地地道道的煤都,日本人因为看~了这个,一直~当作战略支撑点来经营,驻~着大批野战~队,属津浦线~的防备~地。“花~头”是~午走出的车站,呈现在他面前的除了东来西往的运煤车,再就是伴随着运煤车卷起的灰蒙蒙的煤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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