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走到了跟前,一个教导员正在质询一个显然比他小的干部:“怎么搞的?谁放得火?”
王副师长过来后,瞥着那个教导员说:“赶紧带队伍向前运动,别在这里婆婆妈妈的。”
团参谋长也奚落教导员:“要是越南人放得呢?都啥火口了,你还纠缠这些小事!”
教导员红着脸,带着队伍走了。
下了“796”高地,是一条峡谷,峡谷里有一片热带树林,高大**,遮盖着太阳。我们需要从这片树林里穿越。可刚刚进了树林,队伍一下子停了下来。
这时,前头传来命令:“伤病员下来了,先给他们让路。”
我到现在还纳闷:伤病员究竟藏在哪里来了?
我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还扑来了刺鼻的血腥味。
不会儿,担架队过来了,几十副。前面的伤员头上缠着纱布,昏迷不醒,后头的伤员,都少了半条腿,他们痛得坐在担架上,死死掐着伤口处,绛紫色的血顺着空荡荡的裤腿往外流,这是被“72式”塑料地雷炸伤的。有个伤兵的身旁还留着炸烂的一只脚。
目送着这些伤兵,我被战争的残酷折腾的雨点麻木了。
我军的政工干部太会找火口了,看到大家情绪有些波动,团政委跳到了一块石头上,鼓舞开了士气:“同志们,‘796”高地已经拿下来了,友邻部队,也到达了作战位置,我们要坚定不移地往里插,彻底堵住敌人退路。消灭敌人主力!”
让政委一鼓动,大家的情绪上来了,穿插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不多会儿,我们爬上了一座无名的**,我极目远望,眼前的景象蔚为壮观:漫山遍野,遍野满山,都是中国军队,都在朝着越南纵深**。
可是,我的目光还没等收回,忽然觉得头皮上“嗖嗖”的风响,这是怎么回事?一班长看我,我又看连长。突然,连长大喊一声:“卧倒!”
但已经晚了……
我身旁,有一个重机枪手,扛着防护板刚要朝山下走,猛地一头栽倒了,我们几个人赶紧过去照料他,却发现他胸前好好的,背后确有一个大口子,汩汩地向外喷血。这是大口径子弹打的。这个战友的幽默是超一流的,他虽然被击中了要害,脸色已经惨白,却说道:“真凉快呀!刚才还骂这鬼热天来,不骂了。”说着,他的眼睛渐渐没有光彩了,但他还是憋出了一句逗人的话:“可别把我撂在这里啊……”话还没说完,他就牺牲了。
这是第一次看到战友在眼前牺牲。
沙连长摸出望远镜,四处搜索。这时,有人向跟随在我们连后面的团长报告:“前面有一股散敌,可能是从‘796’退下来的。”
团长立刻让一营排出搜索部队,打掉骚扰我们的越军。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前面传来了消息:“越军已经被击溃。”
于是我们加快了穿插的速度。
穿越一条公路时,我发现大家纷纷打量着一个地方,也好奇地探了一眼,只见路边上躺着一具女人的尸体,没有明显伤痕,像是在静睡。这个女人头发不长,脸型很好,穿着黑色便装,但戴着越军的圆顶帽,下身的黑**,被刺刀豁了一道长口子,隐隐露着敏感的部位。
据说,这个女的跟刚才的越军是一伙的,她在破坏我军一条通信线路时,被击毙了。
第十三章**了,我的馊主意
大约下午四时,我们团抵近了“1298”高地,在师团首长指挥下,军师炮群向越军防守的“1298”高地展开了猛烈的轰击,其中有威力无比的“152”榴弹加农炮,我看见,“1298”高地几乎给闹了个底朝天,阵地的上空,浮动着滚滚浓烟,炮击过后,二营两个连队同时发起了冲击,可是刚接近越军前沿阵地,一阵密集的枪弹袭来,二营被迫退却了。王副师长火冒三丈,狠狠地命令:“给我一个小时的火力准备,让三营八连上!”
这是我们连第一次上阵。沙连长即刻命令:三排主攻,一排助攻,二排预备队,上!”
但问题来了,攻击敌军,战士们携带这么多负荷,能成吗?当有人把问题交给连长时,沙连长又黑又瘦的脸阴云密布,他迟迟没有回答。有人趁机建议:“连长,要不问问人家连队是怎么打的仗?”
“问个球!”沙连长阴沉着说。“你他妈这不找着丢人吗!”
但骂归骂,问题怎得处理呀!眼看就要**了,时间又不饶人,沙连长只好将目光投向了我。可我也没打过仗呀,但很快我就有了主意:“连长,背着这么多东西,肯定影响战斗动作,干脆,多余的,扔掉。”
“妈的,哪有多余的?”连长瞪着我,吼道。
我说:“罐头、爆破筒,还有备用弹药,扔掉无妨。”
“哪,那他妈的再用来?”连长有点动心了。
“咱的任务是打好仗。”我说。“再说,有后勤部队呢。咱这可是**战。”
时不我待。沙连长眨巴了一下眼睛,做出了决策:“东西扔不扔,是你们的事,给老子打好仗就行。”
他随之伸出了三个指头:“三、一、二排,呈正梯子形,攻击前进!”
我们紧随着震耳的炮火,朝着“1298”高地攻进。
可是,快接近越军战壕了,竟然仍没有遇到抵抗。
连长懵了。大家也懵了。这是打得什么仗呀!
我们小心翼翼地冲上了“1298”高地,眼前的景象出乎意料,在被炸得残缺不全的越军战壕里,只有一个敌人,抱着一挺高射机枪,非常认真地勾着扳机,“老狐狸”给了他一梭子,他依然不动,这小子,难道是神仙吗?
当我们包抄了过去,妈的,他早就死了!奇怪的是,他身上看不出伤来。
还是连长伟大,一下就判断准了:“熊蛋!让炮弹震死了。”
连长又警觉地命道:“各排散开,消灭残敌!”
可,那来的残敌呀!
我望着一览无余的越军阵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山头不大,除了越军遗留下的几件雨衣,似乎就没有可疑的目标了。
我不得不佩服咱们的炮兵,越军的主阵地炸得翻起了厚厚的石土,周围却完好无损。我真想喊炮兵万岁。
沙连长的脸色令人恐怖,这决不仅仅是对敌军的仇恨。
“连长,人家是游击战,咱却打阵地战,这不明吃亏吗?”我低声对连长说。
“就他妈你明白!”他喷了我一声,又指挥着部队警戒搜敌。
这是在谱的。
我不明白,越军明明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我们为什么墨守成规呢?
我正瞎想着,只听到一班长一声惊喊:“连长,有情况!”
循声望去,发现后山下的丛林里,升腾着一股青烟,我们兵分三路冲了下去。
进了丛林,有一座**包,上头立着几间竹坯房,像是越军的营房。在竹坯房旁边,支了一口大锅,底下还燃烧着柴火,从一边闪过时,我顺便溜了一眼,锅里煮得是地瓜,云南人又叫白薯,可见,同时在为国家打仗,他们比我们还艰苦,我们是白米肥肉呀。
我们围住了房子,开始喊话,里面却没动静,连长一挥手,一班长带着几个人冲了进去,但很快又出来了,说是没人。
大家悬着的心放下了。
我凑近连长,悄声问:“连长,我们穿插已经到位了,按说应该阻击敌人了,可是,怎么没有大股敌人的动静呀?”
连长装作没听见的,随手扯了一根飞机草,含在了嘴里,一声不吭。
这时,指导员赶过来,跟连长商量如何保战果,连长少气无力地说:“攻克了阵地,消灭敌人一名,算了,就说炮兵消灭敌人一名。没了。”
指导员刚要转身,忽听得“咕咕”一声怪叫,是斜对面一个山洞里传来的,大家立刻卧倒,并向着山洞葡匐前进。
这个山洞可真怪啊,洞口很小,外边还拉了一道低矮的网罩。
我们的枪炮都对准了洞口,单等着连长一声令下。
而连长却趴在洞口外边,低着头,不做任何反应。
这是哪一出呀!
“你,过来。”连长突然喊我。
我爬了过去。怪了,现在明明就是在打仗,自己竟然忘记了害怕。
“你,给他一颗手榴弹。”
连长知道我是投弹全能,相信我的投弹技术。什么是投弹全能?就是比投弹能手还高的级别。
我解下了一颗手榴弹,一扬胳膊,手榴弹正中山洞。
“轰”地一声爆炸,一个惊人的场面出现了。
山洞里,“噗噗啦啦”飞出了几只公鸡,我们的人紧跟而上,发现这个山洞很浅。原来这是越军的“后勤部门”。
我一生的第一仗,就像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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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空军大哥,你在哪儿?』
快天黑时,~级传~令,让我们连尽快向无名高地靠拢。连长在执行时,却有点儿犯难,我猜得出来,~无名高地~向南,而我们扔~的一些~却在北边。连长犹豫~。连长终于发出了命令:“三排开路,其他跟~,目标无名高地!”但“老狐狸”带人刚走了没多远,就惊呼起来:“地雷!”他这么一~,大家也想起了那些被炸断了~的战友。大家都有点儿恐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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