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出发地带的第二天傍晚,上级传来了命令:各部队就地宿营,随时准备**。
连长却悄悄告诉我:“战争要推延了。”
“为什么?”
“后勤!”他仍旧玩着一根树枝,半躺在吊**,一边抽着烟,一边说道:“炮弹才准备了一个基数,差远了。”
他又说:“云南省正在总动员,能抗动炮弹的,统统上阵。一发107火箭弹,光运费就10块钱,老子几天的薪水啊。”
“这破路!”我只说了一句。
既然宿营,光靠一个吊床是不行的,上级动员就地取材,打草棚。在山上打草棚,不是我们北方兵的强项,但我有办法。
我找了一班长,提出一个交换条件:“一班长,你是山里长大的,善于捣鼓草棚子,这样吧,你替我打草棚,我替你带两个罐头。到了越南,罐头还是你的。”
一班长想了想,答应了。
可我早有一本小账:你一班长的罐头,老子先报销了,到了越南,肯定有后勤供应,到时,再想办法给你偷上两个。
就这样,我不费吹灰之力,住进了一个挺像样的草棚。
宿营问题解决之后,部队转为了休养,顶多是召集在一起学学对敌喊话,复习作战条例。这些,对我们这些老兵来说,是很轻松的。但也有苦恼的,这就是吃喝。由于翻过大山就是越军的“796”高地,驻地我军实行了烟火管制,做饭必须跑到老远的地方,所以,炊事班炒菜容易运菜难,到了吃饭时,我们一个班13个人,才能分到三碗菜,而那又是些什么菜呢?白菜叶子和土豆片子,改善生活了才弄一盆鸡蛋汤。
“老狐狸”心眼多,说:“司务长是你们山东老乡,你去反映一下群众意见。”
我傻乎乎地去了,可人家找司务长也喊冤:“老子手里有钱,哪有菜?军供部门定量分配,我没法子。要吃好的,除非摘下我的两个肉蛋!”
这小子!
他又偷偷告诉我:“再说,老子还他妈有别的任务?”
“什么任务,当司令?”我揶揄他。
“你小子,没正经。”他告诉我,上午,连里分来了一个越语翻译,姓黄,20多岁,是个又黑又瘦的华侨,去年底才被从越南驱赶回来的,但不摸底细,所以,指导员让他“好好照顾他”。
我觉得上边有时好可爱!连队里有那么些云南兵,长在边境线上,而越南跟中国长期有通婚习惯,相互语言都懂,配翻译,何必千篇一律呢?但后来我就懂了,中国是一个喜欢千篇一律的国家。
从司务长那里回来,也不是没有收获,他悄悄送给了我一瓶云南白药,我知道这玩意止血管用,又送给了“老狐狸”。总觉得,战场上,需要正常的友谊,也需要特殊的情分。
临战前,气氛突然松弛了下来,大伙都有点儿不适应了。我没了事,就爱在山上闲逛,当然,闲逛是有范围的,限定在连队防区之内。“老狐狸”发现我总喜欢观花赏草,就经常跟在我的屁股之后唠叨:“你他妈哪来的闲心!”
我心想,你“老狐狸”懂个球!
到了夜间,部队都是“连环岗”,固定的、潜伏的、游动的,两人一块。我排了个末班岗,游动哨,可到岗后,竟然发现是“老狐狸”。
“你搞得什么鬼?”我问。因为不该是他的岗。
“跟人换的。”他嘿嘿笑着。
因为我心里有事,极力想摆脱他。可他就像一块膏药,死死粘着你。
我故意往山顶上爬,想甩开他。但我刚刚爬了上去,他却用枪指住了我。
“你想干嘛?瞧,那山头就是越南的,想投敌啊?”他装腔作势。
“去你妈的!”我骂了他一声。
他却嘿嘿笑了。
突然,他拽住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纸包。
“什么?”
他没吭声,只是轻轻打开了纸包。
一问,冲鼻的霉味。
“这可是上等的红米。几天前的。”他神秘地说。
我猜出他要干什么了!
他也猜到我明白了什么,便说:“也给你一块吧。别看风平浪静,说开打,一会儿的事。”
我想了想,一把夺了过来,嗖地扔了出去。
他想叫,又不敢。只是狠狠地朝我呲着牙。一嘴口臭。
“你他妈真是个‘傻狐狸’!”我凑近他的耳朵说。“闹肚子这点把戏,师医院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一瓶抗生素,半个小时就给你整好了。你还得乖乖上战场,捂着肚子上战场!”
他闷住了。
这时,我凑近了他,问道:“真想闹个理由吗?”
他点点头。
我指着不远处,低声说道:“那儿有几棵杨桃树,北方有个说法,杨桃毒性大,摘几片,含在嘴里,说不是故意,谁能查出来?”
他陌生似地望着我。半天才说:“难怪,难怪啊!你小子,你小子才是真正的‘老狐狸’!”
他又不放心地问:“那玩意毒性大吗?”
“死不了人。”
听我这么说,他就要去摘杨桃叶子。
可是,他刚走了几步,我突然一拍枪,喊道:“给我站住!”
他惊呆了……
我拍了拍冲锋枪,对他说:“你他妈傻了?”
“我他妈的怎么了?”“老狐狸”问。
我走近他,低声说:“你这个狗玩意,看清了吗?那杨桃边下,有谁?妈的连部呢”
“老狐狸”恍然大悟。问我:“你他妈知道连部,还让老子去。”
“谁他妈让你去来!”我说。“老子只说.......”
因为怕他盲动,引起别人注意,所以我才制止了他。
见他无所适从,我走向前去,低声对他说:“咱两个人一块儿,权当放哨。
他也理解了,拍着枪说“你他妈别一惊一炸的,老子认为你又耍什么花样呢!”
我说:“我们俩悄悄的去,摘几片杨桃叶,趁着下岗的空儿.....”
妈的,这杨桃叶子,太不是东西了!咀嚼着,舌头涩的都僵**。
我跟“老狐狸”完成了“自残”的使命,回到了各自的草棚,单等着预期的效果......
朦胧中,我听到了沙连长的惊喊:“妈的,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连队卫生员无奈地说:“舌头发绿,肯定是不小心中了毒。”
沙连长急躁地说:“妈的,赶紧送医院啊!”
在师医院里,我被一阵地动山摇惊醒了。听临床的“老狐狸”得意地说:“战争打响了。”
这时,医生来了,我强烈地要求返回前线,医生说:“你们这个样,成吗?”
我无奈地:“不行啊,我是一个军人!”
医生瞟了我跟“老狐狸”一眼,留下恋一丝令人费解的目光,走了。
心照不宣的“老狐狸”朝着我嘿嘿地笑了。
我对“老狐狸”说:“小子,你得谢老子。”
正当我得意时儿,却被人狠狠踢了一下,睁眼一看,正是“老狐狸”。这时我才清醒,刚才只是一个梦。
“老狐狸”见我醒了,愤恨地伸了神舌头,说:“妈的,你耍老子啊!啥玩意!不管个屁用!”
我知道这就是命!便对他说:“小子,拼吧!咱就是上战场的命。这杨桃,南方的跟北方,不一样。”
“老狐狸”扭着嘴,恶狠狠地对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我气急败坏,一跃而起:“你他妈的说什么!小子,老老实实打仗吧!”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9章:第十一章 让导演害死了十几个弟兄”内容快照:
『第十一章 让导演害死了十几个弟兄』
战争是喋血的游戏,它的诡秘~除非傻瓜导演,你是永远猜不透的——1979年2月16日~午8时,沙连长~达了一道特殊命令:早点吃午饭,饭后~觉,午夜有行动。战争难道就这样开始吗?十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却很难让人~眠。我~在草棚里,用泥土制了一个简易的沙盘,有拂晓一营~打的“796”高地,有我们营~打的“1298”高地。战争现在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