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儿子打电话来说有人给介绍对象，李喜凤乐在心里。对于朱厚堂来说则没有多大感觉，他仍旧是每天上山下山，对他来说儿子找到对象无非是要增加口粮。

李喜凤仍然坐在大街上，介绍着她们老家那儿的一切，听的人也总还是那几个人。

“喜凤，你家宏发有对象了没？”邻居王大嫂问到。

“啊呀谁知道啊，很长时间没回家了，就前几天打电话来说有个人给介绍了一个，还不知道长啥样来。”

“哦，原来是那样，我想的是如果还没找到我可以给介绍一个。”

喜凤听了邻居的话,心想那么多人要给宏发介绍对象，一定是自己的儿子足够优秀，心里乐开了花。

“那可要多谢大嫂子了，你说吧孩子的事情咱也不好插手，现在这社会啊都流行自由恋爱，哪像咱那会儿啊，什么父母之命啊放在现在都不行咯。由着孩子们吧，咱先不管了。”说完这些，喜凤的脸上还洋溢着笑容，她忘记了自己当时也是自由恋爱的，现在跟着朱厚堂在这里“受苦”。

将近下午五点，喜凤想该去接宏秀了。对于李喜凤来说，每天的任务就是早上送宏秀去上学，下午接宏秀回家，虽然村子里有很多跟宏秀一样大的孩子在邻村上学，她们本可以一起去，可是喜凤就是觉得自己送去会更安全些，所以每天她都不辞辛苦地接送宏秀。就为这事，朱厚堂不知道跟她吵了多少次架。

大山村风水好，这是祖辈一直传下来的话。村前是一个水库，水库不算大，沿着水库北岸分布着三个村庄，大山村、郑家庄、李家庄，宏秀就是在郑家庄上学。这三个村庄，座落在大青山阳坡，大山村是最小的，坐落在两个村庄的中间，像一个未长大的婴儿。

每天，李喜凤都会走三里路去接送宏秀，小路崎岖，行走在这条路上像行走在一根绿色的管道中，对于这样的景致她还是很喜欢的，她的家乡有的只是一眼望去荒凉的黄土。

宏秀所在的小学冬季下午四点半放学，现在已经是放学的点了，喜凤早早地站在学校门口等着宏秀出来，可是一直等到所有的孩子都走了还是不见宏秀出来，她焦急地往里张望。

太阳渐渐地落了下去，宏秀仍然没出来。站在门口的喜凤心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她决定到校园里去找找宏秀。校舍依旧是那样的破旧，以至于初春的柳树都嫌弃地远离它生长。一遍又一遍，偌大的校园里就是看不到宏秀。

喜凤正要去找宏秀的班主任郭颖，看到郭颖正在锁办公室的门，她也要下班了。

“郭老师，我是来接朱宏秀的，可是到现在都没找到她，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啊？早已经放学了啊，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就没来，现在来办公室只是拿点东西。她会不会跟其他人回家了啊？”

李喜凤一听到这话，心里害怕起来，她站在校门外那么久根本就没看见过宏秀。一想到这，她就往家里跑起来，留下身后郭颖在那

叫她慢点。

她像疯了一样地往回跑，路边的鸟被惊起，她就这样跑，脑子里全是她女儿的样子。或许宏秀和同学回家了，或许去其它地方玩了，或许或许······喜凤的脑子里有很多或许。

突然，她停住了脚步，**有些发软瘫坐在了地上。大山村的一群人站在水库边上的一个小池塘旁，喜凤想完了，她的女儿出事了。她带着哽咽的声音慢慢地走近人群，渐渐地听到了妇人的哭声，她笑了，笑出了声。出事的并不是宏秀，而是村中朱家力的儿子，她的笑被围观的人听到了，他们说李喜凤精神又不正常了。

不是她的孩子，她继续往家里跑，回到家家里锁着门。她又跑到了山上找她的男人，看到了朱厚堂，她哭了。朱厚堂正抱着宏秀，宏秀睡了觉。

“把我吓死了，我去接宏秀，可就是等不到她，我一路跑了回来，这该死的孩子怎么会在这？”

“你小点声说话，你说你在家干什么了？宏秀中午的时候就回来了，说你没在家，哭着到这来找我，说什么同学嘲笑她脏，穿的衣服都是补丁。”

“我在家干什么了？你说你都干些什么，一个大老爷们天天盯着这块破地，除了它什么事你也不干还在这说我。她脏，她穿的破，我就穿得好？你说这二十多年我跟你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朱厚堂听到他媳妇说这些就特别生气，他甚至都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好了好了，别在这说这些了，你也不想想咱就在这样的地方，又离不开家能赚到什么钱，实在没办法了，回去让宏秀给宏发写封信让他给寄点钱回来吧，以后我再想办法。”

李喜凤听了朱厚堂的话，气得脸通红，“老是这么说，你就老是这么说，这些年你想过屁办法啊？家里你没攒下钱不说，我带过来的那些钱你也给花了，咱们的宏发那么大了还没找到媳妇，连个房子也没有，宏秀还得上学，你说怎么办啊？”

朱厚堂再也不能容忍他的媳妇说下去，抱起宏秀就往家里走。喜凤哭哭闹闹地在后面跟着。到了家，她一头倒在**就是哭，朱厚堂也没办法，坐在门口抽着旱烟。此时的宏秀揉揉眼睛看着眼前的情形。

“宏秀，过来给你哥写封信，我说着你写，不会的用拼音代替。”

宏秀看看喜凤再看看她爸爸，胆怯地坐了下来，拿出了笔和纸写下了那封信。此时的宏发坐在**越想越冷,他能听见外面寒风撕裂广告牌的声音,不觉更把被子裹紧了.暖和了一会儿,他在床头的一个破方便面包装袋里拿出了一沓钱,2300块钱,带着一股汗味,他常常跟自己说钱不是万能的。夜，结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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