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其实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羞儿总是在心里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到底还爱不爱陆小晨？陆小晨是不是也像从前一样还在爱着她？再就是即便是真的爱着，可他们的前途和出路又在哪里呢？

这些年来，稀里糊涂地，一个人居然又走过了那么多艰难的日子。

真不知道是应该感谢玲玲还是应该恨她。玲玲到底该算做是自己的恩人呢还是仇人。

那天，正是玲玲把自己送进了医院。手术还算顺利。钱当然也是玲玲替自己出的。

玲玲是个从不缺钱花的女孩。最初认识玲玲的时候，羞儿就知道工作之余，玲玲还在一家酒吧做陪酒，也就是坐台小姐。玲玲说做陪酒倒不是完全为了钱，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去打发夜晚那些睡不着的无聊时光。玲玲是个不相信爱情的女孩，她曾深深喜欢过一个男孩子，可那男孩子不过是把她当成摇钱树罢了。在那男孩子的眼里，和玲玲在一起，除了钱就是钱，似乎是连性都没有的。这样不招那男孩子喜欢，让玲玲很伤心，也很绝望。玲玲说她一直很羡慕羞儿，甚至是嫉妒呢，有一个宁愿为羞儿去犯罪，并且还那么帅的陆小晨深爱着，幸福还来不及呢，干么要去死呢？缺钱？缺钱有什么可怕，可以去挣的呀，你这么年轻，还怕挣不来钱？其实做陪酒女也是个很不错的工作呢，不过就是卖卖笑罢了，况且说了，想清楚你也就明白了，你又不是给客人笑，你是给钱笑呢。

羞儿一直觉得她是对得起陆小晨的，并不欠他什么。在陆小晨被送去劳动教养的那两年时间里，羞儿不停地去探望他。这当然是需要钱的，也正是那个时候，去酒吧里坐台便成了羞儿的主要工作了。

钱挣得不能算是少了，可羞儿反而却更加节省，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攒上点钱就去了劳教所。这让玲玲很是不解，你这又是何苦呢，即便是可以在穿的用的上省一点，可在吃的方面干么也那么虐待自己呢？身体可是最重要的、是本钱呀，难道你的那个陆小晨真的就那样好？真的就像是童话里的王子？你不会是没见过男人吧，他不也就是俗人一个么。羞儿，你给我记住了，这个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就是他妈的所谓爱情，咱不信走着瞧，我就不信你俩能好上一辈子。

陆小晨肯定也是个俗人，可问题是一见到他，羞儿就有了一种就不出来的踏实和放松，这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爱吧。因为陶醉在了自己的爱中，吃多少苦也就都心甘情愿了。

现在想想，两年其实真的是很短暂的，似乎一眨眼也就过去了。可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到底又是什么原因，促使着陆小晨和自己拉开了距离，并变得那样的遥远和陌生呢？

对于以后的生活，羞儿最初依旧是充满着**和幻想的。她又回到了专卖店，做起了导购员。另外，对这两年来在酒吧里做小姐的那段经历，她是打算彻底地把它深埋在记忆里的，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打死也不和别人去说的，当然也包括陆小晨。

她也希望陆小晨能够忘掉这两年里所有的辛酸，再回到她们的原点，将他们的日子重新开始并继续下去。可陆小晨显然是再也不愿意去酒吧做什么服务生学调酒了。他在劳教所里又结识了很多新的朋友，成天早出晚归的，也不道都忙些什么，动不动还喝得烂醉。有时候，甚至几天都见不到个人影。面对羞儿，他也不再像是从前那样，搂紧抱实的恋恋不舍了，变得爱昨昨地，可有可无了。

感到憋屈的羞儿终于忍不住和他吵了起来，没想到却招来了一顿暴打。羞儿都被打蒙打傻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忘了疼，也不懂得去哭了。这可真是开天辟地、破了天慌了。含着泪望着陆小晨，羞儿以为是大白天见到了鬼。

有了第一次，自然也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渐渐地，挨打倒成了羞儿的家常便饭了。并且每次打起羞儿来，陆小晨还是不管不顾，狠下心来，往死里打的。几次下来，倒真也把羞儿给打怕了，再见到陆小晨，也真就像是电影里演的那些个旧社会里的童养媳似地，胆战心惊、低眉顺眼了。

疼在身上，伤却在心里，只是那颗心还没有变得彻底的寒冷罢了。想想这两年来，陆小晨在劳教所里所遭受的苦痛，羞儿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自责的，正因为有了这些自责，所以便变得包容起来，尽量地不去招惹陆小晨，尽量地用无私的爱和身体去感动他。

陆小晨迷上了赌博。赢钱的时候，自然是开心快乐的。这个时候，即便是对羞儿的爱，也是**热烈的，不加以任何地掩饰。他会带上羞儿去一些高档的酒店吃饭，去酒吧里听歌，还会去一些大型的商城里购购物。陆小晨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羞儿当然是感动的，但却又是忐忑的，惴惴不安的，她知道，这肯定不是一个正常人所应该过的日子。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在陆小晨的心目中，自己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亲不完、爱不够的像太阳一样的羞儿了，陆小晨是不会再为她去做什么改变，更不要说牺牲的了。

更多的时候是输钱。这个时候的陆小晨多是暴戾的、是仇恨的。这仇恨居然包括了一切，家具、衣物、日常用品，拿起什么砸什么。却又独爱上了酒，抱着瓶子，从不释手。

守着这样一个半人半鬼的人过日子，羞儿第一次感到了些绝望。另外，靠自己打工做导购挣来的那些钱，要维持两个人的生机显然是太困难了，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这就很容易让羞儿想起那两年做坐台小姐的日子了。不管怎么说吧，那个时候是不用饿肚子、不缺钱花的。那个时候是没人无缘无故、动不动就来揍自己一顿的。最美好的是，那个时候，自己的心里是满怀着希望、充满着爱的。

为了往回翻本，陆小晨借了高利贷，这可更是雪上加霜了。时不时地就有人上门来讨债，陆小晨只能出去东躲西藏。有时候，难免得又会被人家抓住，狠狠地打上一顿。看到这一切，羞儿只能是又气又恨又可怜了。

权衡再三，羞儿还是决定去坐几天台，好多挣些钱来替陆小晨把那些赌债还掉。但必须要让陆小晨保证，以后不许再去赌了。只是这话又该怎样来说出口呢？让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的，虽说不做别的什么，他陆小晨能够接受吗？会不会话没说完，自己就会被他狠捧上一顿呢？

犹豫了几天之后，羞儿还是试探性的、吞吞吐吐把这话给说了出来。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陆小晨居然会是兴奋的、得意的。他不但没有丝毫的不悦和羞愧，反而是有些忙不迭了，他甚至都是迫不及待地在催促了。

“我的妈呀！”

瞪大了眼，张大了嘴的羞儿只能是抱起枕头，大哭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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