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山雀扑楞着翅膀在窗子外头“叽叽喳喳”地又蹦又跳,又叫又唱。月荷从甜甜的梦中醒来,一看日头都差不多要露脸了,她心里暗自叫了一声苦,连忙将吴旭一把推醒。吴旭睁眼一看天色也连叫糟糕,天亮了,赵大锁家必定有人前来串门道贺,若是被人发现他俩的事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到时自己,月荷,赵大锁,包括月荷一家子,甚至自己一家子都不知会有多大的麻烦和灾祸,他必须赶在天亮之前离开赵家的,如今一觉睡到大天光该如何是好!两个人急急地穿好衣,匆匆地整理了一下床铺便拔栓走出房门。
“起来了,快去洗个脸洗个口吃点东西吧!昨晚吃剩的猪蹄煮了一锅面,够我们三个早上撑个饱的。”赵大锁见月荷他们起床了,如一个长辈似的用一种关怀体贴的口吻吩咐招呼着。
“大哥,我必须马上离开你家,你的恩情容我日后再慢慢回报吧!”吴旭说着就往后门溜。
赵大锁把他喊住:
“傻小子,你用不着那么紧张,我这屋做在村西,单门独户的,你又不是不知,村里人极少光顾我家呢!再说你不是要把我月荷妹子一起带走吗?怎么一朝就变卦一个人走呢?”
月荷走向赵大锁静静地说道:
“哥,昨晚我们商量好了,我决定不走了,留下来陪你照顾你。”
“什么?我们昨晚不是说好了你跟吴旭那小子一起远走高飞的吗?妹子,你还是过自己应该想过的日子去吧,哥不需要你照顾。”赵大锁语气很诚恳地劝道。
月荷上前一把拉着赵大锁的手,她的语气坚定而真挚:
“哥,妹子实话对你说了吧,昨晚我和吴旭商量说,哥,你是天底下难寻的好人,如果你不嫌弃,我和吴旭准备为你生个儿子传后,免得哥一生孤苦伶仃到头来连个名义上的后嗣都没有。”
吴旭接过月荷的话十分动情地说:
“大哥,你就接受月荷在你家呆个一两年吧,我俩都还年轻,日后在一起的日子还长,月荷在你家不仅我放心,而且对你,对月荷父母都有好处。我们如果一离开,大哥你名声上更不好,月荷父亲更要糟殃,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们偷偷为你留个后,一辈子不对任何人提起,世人都知是你亲生。我们这样做,权当报答大哥你。”
赵大锁见二人一脸严肃认真,不像是一时冲动,他心里一阵激动,不知不觉地眼眶有些**了,吴旭说得对,如果月荷一旦离开这个家,她的父亲必然会受牵连,月荷是个孝女,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他本想帮助眼前这两个情深义重的年轻人离开,如今一时竟不知如何决断。月荷见赵大锁一时沉然,缄口不言,她面露惭色地说:
“哥,你心中疙瘩妹子懂,给你留个后毕竟不是你亲生的。”
赵大锁一听月荷这话猛地回过神来,他撩起衣角拭了一下眼眶着急道:
“月荷妹子,哥不是那意思,你的心意让哥感动得流泪呢,我是担心你受苦,白白耽误了你的几年好光景。”
“哥如此说来是答应妹子我啦!”月荷舒心问道。
“哥答应,哥答应你们对我这份比天还大的恩情!”赵大锁“吧嗒”一声激动得掉落一串泪来。其实,赶紧为自己留个后,这实质上是他赵大锁讨老婆的唯一目的,农村乡下,自古就有不孝为三,无后为大的传统观念,若是月荷吴旭真能为他留个后,他这一生算是功德圆满,心满意足了。想到这,他忍不住地对月荷吴旭说:
“让我赵大锁给你俩先磕个头吧!”说着,赵大锁就准备屈下身子。
月荷吴旭双双同时快速趋步上前搀住赵大锁不准屈身,月荷嗔道:
“你要羞杀折杀你妹子么?我不允许你今后再有这种念头,要不是遇上你,我和吴旭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的。”
赵大锁站了起来,他很兴奋地一声招呼:
“好了,我听我月荷妹子的,下次不允许再有这种念头。吴旭小子,你真有能耐弄到我月荷妹子的心呢,你小子这辈子真幸运。从今往后,这个家也算就是你的了,别怕,想来就来,有大哥我挡着,谁也不敢嚼舌头根子。吃面吧,吃完了你再走。”
月荷立即挽起手袖,轻盈地飘进灶间拿碗盛面,赵大锁跟着进来不准月荷动手,月荷一把将他推到堂屋说:
“哥,从今往后,这灶间的事就是妹子我的了,我不允许你一个大男人弄这些个女人的杂活。”
赵大锁乖乖地听着话,他瞅了一眼吴旭,重又复原傻呵呵的性格形情,他不作声地直冲吴旭笑。吴旭也是浑身**照耀,直朝赵大锁露一口洁白的牙笑。
正如赵大锁所言,一个早间,村里没一个人前来打扰他们。吃过面条,吴旭大胆地从赵大锁的家大门口走出回家。
今天算是月荷哥哥石根和赵大锁妹妹新婚的第三天,按婚姻乡俗,该是新娘子回门的日子。月荷母亲惦记着月荷在赵家,她的心里一直如千万片刀刃在剐。容花婶也在焦急地等待自家兄弟昨晚是不是与月荷顺利圆了房的消息,只要月荷肯圆房,她这个堂弟就必有香火延续。容花婶常在村里夸口,她说她若真做媒婆,她有一套极灵的相女人的经验。她常说相女人主要是看这个女人的胸脯和屁股长得如何,什么样的女人胸脯屁股会生崽,什么样的女人胸脯屁股不会生她一眼就能瞧个清楚明白。她看中月荷给她娘家兄弟做女人,看上的就是月荷这方面的条件处处到位,表现得极佳。
一大早,容花婶揣着心事便登上月荷娘家的门,她对月荷母亲说,如今政策在破“四旧”,我看你家月荷回门的日子也破个规矩吧,让这两对新人都在这一日回门吧。月荷母亲一听没有提出异议,月荷出嫁本就拗了容花婶一次面子,这一次她不敢再有看法,再说她自己也迫于想知道自己女儿昨晚到底是如何过来的?女是娘的心头肉,做娘的都特别关注自己女儿的头一次。
经容花婶的提议,石根带着新婚的妻子先去赵家打个转,然后随着赵大锁和月荷马上回门过来吃中饭。月荷父亲经请示队长准工假半天,他迅速借来一副鱼网去村边渠道中打鱼中午吃。乡下猪肉平日里是极难买到的,即使有有肉票,可等赶到集镇时也早就卖空了。这几年政策稍有松动,家中准许农家少量喂养些猪鸡鸭,猪是不允许私自宰杀的,只能统一买到食品站去。为迎接新姑爷回门,月荷母亲杀了家中一只四斤多重的芦花老母鸡。
石根带着妻子出门去赵家,只一个时辰不到,赵大锁月荷及石根夫妻四人就都同时进门了。月荷一进家门便高兴地喊了声“妈”,她母亲先是一阵惊讶,发现新姑爷赵大锁瘸着腿过来也跟着喊了声“妈”,再看月荷膲新姑爷脸上时她竟春风拂面,月荷母亲心头一块巨石终于卸载,尽管这个赵大锁几个方面不如意,但只要女儿高兴了,做母亲的就放心了。月荷母亲连忙招呼赵大锁坐。
容花婶早就闻讯赶来了,她一进门真真切切地听到月荷唤赵大锁一声“哥”,而且亲热无比,她也是先为一愣,随后却高兴得眉毛都扑楞楞地抖擞起来,她上前一把拉着月荷的手,不住地上下打量细瞧,嘴里醮着蜜糖一样甜了。
“月荷弟妹哟,你嫁到我兄弟家都给我长脸了呢!瞧瞧,这门亲事亲得大伙儿都乐得不行了呢,明年我定能抱上个胖乎乎的侄子啊!”
中午,一桌丰盛的酒菜摆上桌子了。月荷家平生以来也迎来了一个极为尊贵的客人,经队长李援朝,也就是容花婶的丈夫,赵大锁的堂姐夫几番邀请,大队书记赵铁柱也前来就餐。月荷父亲极其激动地拿出一封鞭炮要放,赵铁柱忙说:
“这个不用,我今天来你家是听说你思想转变进步很快,作为大队书记教育一切可教育的对象,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从而来建设社会主义是应该的。只要你不与人民为敌,积极改造,重做新人,我们欢迎你。”
“书记教导得是,我一定按书记的话去做。”月荷父亲忙不叠地点头鞠躬。
李援朝恭请赵铁柱上座,赵铁柱也不推辞,理所当然地坐在上首。赵大锁牵着月荷从灶间出来,让月荷见过赵铁柱。月荷怯怯地向赵铁柱礼貌地问了声好。赵铁柱一见月荷不由地站了起来对赵大锁说:
“大锁兄弟居然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啊,真是可喜可贺呢!”
“小女不懂事,书记夸奖了!”月荷父亲忙点头致歉。
“嫁给贫下中农的子弟做老婆,她就一定会懂事。你家这门亲事选得好,好好教导你闺女日后在贫下中农家学习学习吧,只要安心跟赵大锁过日子,你家的阶级成分我帮你调整一下。”赵铁柱说完便下令可以开饭,他一筷子伸进桌子中央的那钵鸡,便将一只肥硕的鸡腿夹进自己的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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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肉晚餐月荷胆颤』
赵铁柱酒~饭~,一边打着~隔,一边用~指头~~~中在牙~中剔出一块碎~肉~在地~,一黄一黑~狗眼晴异常尖锐,呼地一~蹿~去,为了~牙~中的这点可怜的残羹,龇牙咧~地~~争抢起来。赵铁柱刚迈出的一条大~被~成一团的~狗~地~~了一~,他吓得大~一~,惊恐地连忙~~后退。好在赵铁柱并未伤着,月荷一家,包括李援朝容花婶夫妻俩都虚惊一场,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坠落。石~举起他父亲曾用来打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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