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忙完了“双抢”，转眼就到八月尽间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中央《关于无产阶级文化革命的决定》的文件已经正式下达。文件中包含了所谓“彭真、罗瑞卿、陆定一、杨尚昆”为反党集团；错误的批判了“刘少奇、邓小平”所谓的司令部。接着，毛泽东主持召开以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为主题的工作会议，点名批判了刘少奇、邓小平！

“听说：刘少奇被抓了；邓小平被下放了——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夏夜，酷暑难熬，乡下人都有一种习惯：上半夜时，在自家吃过晚饭，就三三两两地聚到某个枝深叶茂的大树底下，手里拿着蒲扇，提着小凳子。坐在一起纳纳凉、聊聊天，以打发那难熬的暑气。

刘家湾生产队也有两棵很古老的大松树：这两棵古老的大松树像两夫妻一样互相依偎着。由于一年四季都是那么枝繁叶茂，所以，这两棵大松树下每到酷暑难熬的夏季，一到晚上的时候，就会聚集几个人在此纳凉、聊天。

而这两棵大松树就刚好生长在生产队队长淳虚笱家的大门口。所以，他家的大门口，每到夏季的晚上，就一定很热闹的！

这天晚上，在此纳凉、聊天的人群中，有一个叫刘家和的邻居，聊着聊着不知怎么聊到了刚发生在中央的那些事？他也就随意地说了一句。

“什么呢？问题应该没有这么严重吧！怎么说：这刘少奇、邓小平也是国家的领导人？应该是一些人谣传吧？”

这个淳虚笱坐在那儿，又自作聪明人，接了他的话茬子，说。

“不会是谣传吧，听说，有个什么文件都下来了！”

这时，旁边又有一个叫刘传松的老邻居接了口。

“可文件上并没有关于刘少奇、邓小平的消息啊？”

“应该很快了：我们还是少说这些为好，要不，恐怕会有麻烦事儿！”

“嗯，队长——你家那胖小子长得怎样了？”

“还可以，只是不多爱吃饭——不过，也没啥让他吃的！”

“那他每天都吃些啥？”

“还不是米汤冲服红薯粉！”

“他吃奶吗？”

“吃，不过，不是很爱。没法，就给他这个！”

“也很不错嘛！”

夜已经很深了，**儿都有了些困意。于是，都纷纷四散开来各自回家睡觉。

现在，各生产队种在地里的玉米、红薯等都要扯草了：什么狗尾草、羊尾巴蒿长得满地都是。如果不早一点的扯掉，迟早会把这些长势喜人的庄稼给淹没掉。所以，现在生产队主要的任务是扯草，这刘家湾生产队少说也有三十多亩地要扯草。因为是暑夏，各生产队都是利用每天上午太阳还没那么毒辣的那阵子猛扯一阵；待到太阳光完全照射，毒辣辣的日光晒得地面都要冒烟了，谁还去地里晒太阳？再就是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这会儿太阳光照得不是那么猛了，又赶快的跑到地里头**一会，约摸到晚上七点多左右，这时，夜暮开始降临了，人们也才各自归家。

这天上午，贾大书记又下到各生产队来检查生产的情况。到刘家湾生产队时，贾大书记四处瞅了瞅，没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就把不远处的生产队长淳虚笱找来，和他谈起话来：

“淳虚笱啊！你怎么老毛病又犯了呢？”

这个贾大书记找来了生产队长淳虚笱，劈头就问。

“书记，我…我那里又做错了？”

淳虚笱不明就理，有点慌张地问。

“你还不明白啊？你前几天晚上和你的邻居都说了些什么啊？”

“我…我，我没说什么啊？”

“真的没有？”

贾大书记说完，瞪着铜铃大小的眼睛，望着淳虚笱。

“不就扯了些家常，外加谈了句有关中央的那些事吗？”

“淳虚笱哇，淳虚笱，你叫我怎么说你？这事还小吗？还好意思说只说了句：你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吗？”

“我……，我的确只是随便说了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话？”

贾大书记一脸严肃地说。这个时候，淳虚笱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就怯怯地问贾大书记：

“书记，你说…，你说这事究竟会怎么样？”

“知道刘少奇、邓小平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什么身份？”

“走资派！”

“啊——”

“过阵子，肯定会有什么文件或者是运动的，你等着！”

“那我该怎么办呢？”

“今天中午，你把那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人，都叫到大队部的会议室里来，我来处理这件事情！”

“好！”

吃罢午饭，淳虚笱挨个把那天晚上的几个邻居，叫到一起，大家临时组成一个“受难”的队伍。向着大队部的会议室走去。

“都到齐了吧？”

大队部的会议室里，贾大书记早就在一张办公桌旁等着这几个临时“受难”的队伍了——看到队伍进来，这贾大书记就拿眼扫了扫这几个人，问。

“对，都到齐了！”

“就你们三个人啊？”

“对！”

“那好——这里有一张纸，你们每个人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经过都写在纸上！”

在那个“政治多变”的时代，每个人的神经都变得很敏感：尤其是坐上了党领导位置的人物，用我们现在的话来形容——就是神经过敏！

但是，那个时代是“政治”的时代；是多灾多难的时代——上到王公贵胄；下到平民百姓，都有可能有一天被这多变的“政治”给卷进去。被卷进去都还是小事一桩，关键是卷进去以后的结果：轻者身败名裂；重者家破人亡——这就是当时的“政治”！

在那个多变的“政治”时代：每个人都可能是这次政治事件的主角；也可能是这次政治事件的直接主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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