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两人走过来,项美丽脸上就开始有点涨红,把碗放在边上站起来架着拐杖想进门去,杨社长就赶紧殷勤地跑过来想搀扶,项美丽生硬地说不用不用,谢谢你们,然后就咚咚咚地进了门。
这是底楼一个房间,里面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药味,项的母亲看见村领导进来,不由得眼泪就流下来说:“这孩子不懂事,还闹什么闹?你们村里这么仁义,顾书记真是帮了大忙了!”
杨社长就附和着说:“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好在村里还不是很困难,你们既然在我们莲花村的地面上,我们弗会见死不救。”
项美丽就冷笑着说:“顾书记是仁义呢,就是他包庇着那个王八蛋!”
杨社长有点尴尬,朝小季递了个眼色,自己就站起来出去抽烟。项母亲端来一杯茶,季峰鼓了鼓勇气说:“小项,我也是外地人,你是南方来的我是北方来的,愿意听我说点心里话吗?”
项美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季峰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以前的事情咱们都不提,眼下你弟弟惹了大麻烦,你知道吗?”
项美丽激动地说:“那是替我去贴的!我就让村里人都看看,他黄有才是什么东西!你们要抓抓我,让我死在监狱里好了!”
季峰无奈地摇摇头说:“你们没有凭据就到处张贴这种大字报,是犯法的!”
项美丽腾地一下站起来,疼得自己直咧嘴,拿拐杖咚咚咚敲着地说:“没凭据?!我亲身经历的算不算凭据?!非要你们说了才叫凭据?!你季大村长也不用来装好人,你要真的是帮我,就把那天你看见的,都说出来,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说罢眼泪就哗哗地流下来,哭了一会说:“我求你,就帮我作个证,求求你了。”
季峰面红耳赤地用几乎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真的没看见,我也是喝多了,我没注意啊。”
哭了一会,小项擦擦眼睛,坚定地说:“季大村长谢谢你来提醒我,他黄有才要告我们诽谤就告吧,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等着公安来抓,我不撤诉也不接受调解。您请回吧。”
季峰正好无地自容呢,就赶忙匆匆逃了出来。
当天晚上,警察带走了小项的弟弟,关进了武宁看守所。
第三天上午刚上班,小项的母亲来到顾书记办公室,进门就扑通跪倒在地说:“顾书记!您大人大量!我们孩子不懂事,您就救救他吧!我们不告了!永远不告了!我们马上回老家去!我们知错了!”
顾书记赶忙说站起来说话!这像什么样子!
老太太跪在地上不起来,顾书记就大声喊:“董建良!董建良!小季!小季!”治保主任和季峰连忙跑过来,把老太太拉起来,让她坐在沙发上。
顾书记不慌不忙地抽着烟,看着老太太抽泣,过会说:“阿姨,其实我们村里做得已经尽力了,村里也不是银行,钞票也不是天上落下来的,现在拿出25万补贴项美丽,已经很好了。你想想,死一个人,才赔多少?再说了,就是一分钱不给,你们又能怎样?!”
老太太就赶紧点头说我知道顾书记照顾我们!我知道您顾书记是活菩萨!我给你立牌位天天烧香上供!
顾书记冷笑说:“那就不必了,我受不起!你们项美丽闹的满城风雨,还到市法院去告!想当杨三姐?现在市领导都在关注!让村里很没面子!丢尽了我莲花村的脸!我当了这么多年书记,没见过这种事!你们小项是第一个!这影响你们能挽回吗?!”
接下来的事情异常的顺利,小项为了弟弟能放出来,签署了调解协议书拿了补贴,决定一家人回老家,永远不再踏上宁海的土地。
这真是个悲壮的决定,但却令另一方面的人无比欣喜。
顾书记果然有能量,当天看守所就放了人,考虑项美丽有伤,又花5000块钱雇了一辆中巴车,送小项一家还有行李物品回江西,又派村长助理季峰和治保主任董建良专程护送。
车子开动的时候,老太太不住地抹眼泪,项美丽独自躺在车厢地板的被褥上脸色苍白,一言不发,整个路上都没有一句话。
江西多山,道路颠簸蜿蜒泥泞,两边常常是万丈深渊,车开得胆战心惊。第二天中午在一座大山下停下了,老太太指着半山腰云雾里低矮的石砌房子说到了,路口有好些老表,都是得了消息在这里迎接的。到这里山路陡峭只能人背肩扛,自行车都上不去。
众人帮忙卸了东西,小项父亲一定要留吃饭,董建良和季峰坚决不肯,就一路开往瑞金井冈山,玩了一趟然后返回浙江。
事情顺利了结顾书记很高兴,拍着季峰肩膀说小季很顾全大局,这次立了一功,季峰只是苦笑一下,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一听是祝伟妍,她说:“季峰,我辞职了,我去上海了,有空来玩。”
季峰说:“你能走真是好事,祝贺你,你本来不该在这里熬着的。”祝伟妍说祝你工作顺利前途无量。季峰叹口气,两人就挂了电话。
转眼是月底,季峰到质监站去报车票,顺便领工资。进门一看辛主任也在,脸色似乎不大好看,他一边在差旅费报销单上签字一边说季峰等下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季峰心中忐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莫非是自己和祝伟妍交往的事情被主任发现了?
辛主任阴着脸说:“小季啊,你下乡有半年了吧。”季峰说还不到。辛主任说:“你走后单位又添了一个副主任,宋建设,你认识的,是从嘉禾水利站调上来的。”季峰点头说我认识。
辛主任就缓和了脸色叹口气说:“我本来想给你留一个副主任的位置的,但是现在被他占去了。”季峰就谦虚地说我没什么资历,这些事情我想都没想过,心中暗自说主任您又开始忽悠我了。
辛主任站起来,出神地望着窗外说:“宋建设本来在建管站里已经混不下去了,现在看到新局长是他们同村人,就开始动了质监站的脑筋,无非是想取代我,妈的,他做梦!”
这个宋建设,是个有几分传奇的人,当年他以本县高考状元的身份上了北大,大学里在一次重大事件中态度模糊,1990年被发配到海边的一个小站,档案有了污点。名牌大学本来应该是个不错的外壳,在这里却成了累赘和人家取笑的对象,如果你干得好人家会说北大的嘛应该的!干的不好人家说北大的也不过如此!真是龙落沙滩虎落平阳。后来局里觉得过意不去,就封了个副站长,没想到却给他招来了灾祸。原来老站长行将退休,原本打算把站长的位置传给儿子,这下局面却有些微妙了。建设系统亲属同在一个单位的、子女接班的事情比比皆是,竟然还作为正面的事情予以宣传,比如某老领导在材料中写道,自己一家三口都投身到建设事业中,真是搞笑。
就这样,宋建设开始面对老站长残酷的打压,烦闷时每日骑着破摩托车到海堤上巡视,实际就是散心躲避单位的压抑气氛,有时会找个避风的地方猫一会,躺在草丛里抽烟,堂堂北大毕业生,其落魄程度令人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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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裕乡村』
但凡事都有转机,不久老~退休来了新~,是宋建设的同村,~喜欢空气清新,一直住在乡~,一幢三层的楼房,专用的柏油路直通到家门前,外表平平,~却非常奢华,城里有的这里都有,城里没有的里也有。所以尽管~大人在市里供职多年,却始终住在20公里外的乡~,苦了驾驶员,每天来回奔~。宋建设尽管如此落魄但到底还是厉害角色,如今有了同乡之便,就开始利用各种借~频繁~出~家门,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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