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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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从张平和双红在西河镇念小学五年级说起吧。

当时张平正发着暴耳风，学名腮腺炎，脸肿成猪头，疼得要命，眼睛一刻钟也没闲着，老偷偷去看汪玲。汪玲皮肤很白，穿着干净的碎花白紫连衣裙，短发，长得很像《城南旧事》的那个英子。

乱糟糟的教室突然一声尖叫，肖波的小胖脸惨白，他的脚边躺着一只死老鼠。

张平没想到肖波的声音这么大，吓了老子一跳。

正在黑板边板书的语文老师海生捡起死老鼠说：“哪个狗入的搞的?”

双红站起朝张平一指，说：“除了平平哥还有哪个?”

张平结结巴巴地站起来说：“不不是我搞的。”

海生把老鼠从窗子甩出去，面向张平说：“跟老子搬块砖头站到大太阳底下晒，晒出油为止。”

张平被双红押出教室，自己很自觉地在操场边捡了一块红砖头，把砖头侧立着放好。

双红看着张平站到砖上，说：“平平哥，以后不要这样作弄人家肖波了好不好，你还是班长哎。”

“班不班长关你**事。”

双红脸一红：“你又说脏话了。”

双红是我们湾惟一不会骂人的姑娘，张平也不晓得为什么双红下了课总喜欢喊张平平平哥。

张平做个鬼脸说：“你是肖波媳妇啊，管得比太平洋还宽!”

双红脸红了，说：“平平哥你放屁!”

双红小时候就长得很漂亮，圆圆的鹅蛋脸有点浅浅的雀斑，一双眼睛又黑又大，眼睫毛长长的，乌黑的头发挽到脑壳后面扎个小马尾巴，说实话是个美人胚子。张平知道班的上铁砣安华狗子都喜欢双红，都跟张平说想跟双红干那个事，有的还说已经跟双红干了。张平认为他们是扯谎，用现在的话讲就是YY。因为双红爸爸福山是沈家湾大队书记，跟省长只隔三级，土皇帝啊，脚一顿能震得全湾的屋檩子颤。

张平最喜欢的还是汪玲，汪玲爸爸是西河镇政府的干部，不是你张平想喜欢就能喜欢的。班上都说汪玲跟肖波是一对，因为肖波的爸爸也是镇上的干部。

张平朝双红身上吐了一口唾沫，刚吐完远远就看见福山朝这边走过来，吓得一抖，两只脚赶紧站到砖头上。沈家湾书记办公室就在小学旁边，里面有个小黑屋，沈海生经常威胁：“再调皮关你两天小黑屋!”

福山走到张平旁边摸摸张平的生脑勺说：“小伙计，又不听老师的话了是罢?”

张平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没有不听话。”

福山拍拍张平后脑勺说：“人家都在屋子里读书，你在这里搞日光浴，还想不想考大学?

跟老子回去好生读书，莫瞎搞。”

张平小声说：“我怕沈老师打张平。”

福山呵呵一笑：“怕么事?你就说是我叫你进去的。”

张平下了砖头到教室门口喊“报告!”

海生往外看了一眼，说：“进来罗小拐子，老子怕了你。”

张平发现福山还站在窗外望着张平，那眼光很奇怪，是爸爸看儿子的眼神。

张平在那里摇头晃脑跟着海生读课文时，斜眼看到福山站在窗外笑眯眯地望着里面摇头晃脑的张平，当然就显得很不自在，脸肯定红得像猴子屁股啦。

放学张平经过西河水库大堤时听到四喜和贵生坐在堤坡下面说流氓话，张平走过去站着听，唉，在农村，一般小小年纪就知道人事了。

四喜说：“日他妈听说今年一个人搞20个方!比去年还多两个方!”

我们沈家湾所在的西河镇是汉北市下面的一个镇，旁边有个水库，60年代还能看到白羽毛红嘴巴的西河飞到芦苇荡安家，这里也是血吸虫重灾区。镇里经常组织人取泥固堤，说是可以把泥里的血吸虫弄死。

贵生说：“就福山书记最舒服，他就只晓得搞人。”

四喜笑：“妈的就你晓得?”

贵生说：“老子半夜里出来解手时看见张平妈被福山压在水库东边堤下头搞得只哼。”

四喜笑眯眯的摸摸张平的头，说：“平伢你妈妈跟不跟你爸爸在**打架啵?”

张平吐了四喜一脸口水：“打你妈个X。”

贵生和四喜笑作一团。张平顺着水库大堤往家里跑，风在耳朵边吹得呼呼直响。

1936年张平外公被保长搞去当兵，这一走就再没回来过，土改时张平曾外公被工作组批斗了两回就地镇法了，张平爸爸木生是上门女婿，在沈家湾，我们家被别人欺负惯了。

张平回家后穿过堂屋的花厅去后面厨房的水抽屉拿铝瓢子舀水喝，正喝时听到屋后面的竹林子传来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张平以为是老鼠打架，在屋子里找来找去都没找到这对老鼠躲什么地方。顺着声音一直找到后院，站在后院的土墙边望竹林里面望，青青的水竹林里有棵碗口粗的栀子树，一看到栀子树下边，张平头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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