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奇特，我比你不是小巫见大巫吗？”

“我有什么奇特的？”

“还记得你的滑稽表演吗？”

“什么滑稽表演？”

“老师提名要你回答问题，你语出惊人：‘柳鸿飞不在’。”

“嗨，你说那一次呀。”

“接着，老师顺水推舟：‘作为他的同桌，你就代他回答吧’，你却装疯卖傻：‘老师，如果我答错了，您可不要怪他哟’；老师借题发挥：“你就给大家讲讲管仲与鲍叔牙的故事吧。”你仍一傻到底：‘他俩上辈子一定是一奶同胞，鲍叔牙是兄长，所以处处让着小弟。’堂下一双双惊奇的眼睛望着你，大家都捂着嘴笑，连老师也被你都乐了：‘如果让你讲梁山伯与祝英台，那么你是不是会说：他们做了一千年的恩爱夫妻，所以生生世世，双宿双飞？’你语不惊人死不休：‘不，我看他们是一对冤家，天生仇敌，不然怎会拼个你死我活，双双毙命，还要穷追不舍，冤冤相报？’此言一出，堂下立时炸开了锅，我眼泪都笑出来了。——太滑稽了！”

“我对那位老师没什么好感，也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就信口开河，推脱了事。”

“他毕竟是老师呀，你这样岂不是目无尊长，大不敬？”

“在我眼里，他不过就是一个酒鬼，模不模，范不范的，研究了大半辈子的汉语言文学，到头来却读不懂什么叫为人师表，以身作则？”

“噢？”

“不是因为日理万机的繁忙，而是由于酒精过度催发的斑白鬓发，梳得油光锃亮，初看疑是花甲刘德华，一瞅却似古稀周润发；成吉思汗似的宽额头，努尔哈赤的斜式眉，外加一双巴尔扎克沟渠眼，嘴巴可以与富兰克林相媲美，鼻子比叔本华的还要尖，身材属于拿破仑，穿戴一心校方曾国藩，不是殡仪馆中的大官员，却似一位八国联军的指挥官——”

“老师要是知道你背后这样损他，还不吹胡子瞪眼？”

“我不仅要他吹胡子瞪眼，还想要他七窍生烟。”

“愿闻其详。”

“这一身精英荟萃，各有所长，本该是中西合璧，举世无双，怎奈却装订出这么一个怪模样：就地滚打的憨张飞，土坑里蹦出来的浑李逵；虽称不上一个加比勒海盗，也算得半个索马里土匪——”

“老天，你干脆捅他一刀得了。”

“‘你们．．．你们看．．．老师我．．．我今天．．．今天又喝．．．喝醉了．．．’他语无伦次，醉态十足，哪里是讲课，分明是即兴表演嘛。”

“这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我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你学得不像，应该是这样的：‘下次．．．下次上课．．．连．．．连今天旷的．．．旷的课．．．一起讲。’”

“对！对极了，就是这样，呵呵，他所谓的、一本正经的下次，很可能依旧如此。——我每次都笑得肚子疼。”

“可气又好笑，不过话说回来，堂下乱哄哄的，总比死气沉沉好得多。”

“嗯，高三嘛，天空都是灰色的。”

“哎，时光匆匆而过，从不在意人们的感受，也不理会人们的叹息。”

“‘秋虫春鸟共畅天机，老树新花同含生意’，何必唉声叹气？”

“看看，你又来了，真是给你一点阳光，你就灿烂。”

“愿你也在阳光下灿烂，不要在黑夜里哭泣。”

“见鬼吧，你。”

“鬼没见着，倒是遇见一个仙子。”

“油嘴滑舌。”

“舌头吐蜜总比满嘴喷粪好吧？”

“喷血才好！”

“你岂不是要狗血喷头？”

“你是条狗？”

“我是会说人话的狗，你岂不是会说狗话的人？”

“呸！你这该死的癞皮狗，惹人一身臭。”

“这叫同流合污，臭味相投。”

“少臭美了！小心你的舌头。”

“我不怕闪了舌头，只怕屁股上长出痔疮。”

“长在脸上更好！那叫高霞孤映，明月独举。”

“我不成了一只癞蛤蟆了？”

“别人的丑藏在心里，你的丑挂在脸上。”

“这么说，我还算得上一个高尚的人？”

“一只高尚的狗！”

“小心狗急跳墙，要你一口。”

“狗改不了吃屎！”

“啊，你是一滩屎？”

“你坏死了！叫你贫嘴！叫你贫嘴!”

“看看，原形毕露了吧，像小狗一样追着人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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