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明显的变化是心情上的变化。自从想通了有关童瑶的事情,我的心情就变得豁然开朗了。我开始对自己、他人、自己身边的事物重新充满信心。我开始对别人**久违的笑容,尤其是对忆瑶,我的态度更加热情了一些。
忆瑶对我的变化似乎感到惊讶。也难怪,我的变化实在是突然的。就在她对我说出她的名字的当天晚上,我就从原来的沉默寡言、郁郁寡欢变得面带笑容,而且破天荒地主动对她说话。
当她好奇地问我遇到了什么喜事,以至于我变得这么高兴的时候,我笑而不答。或许,我永远不会告诉她--我是因为对她的名字产生的联想才变得高兴的真相。
忆瑶见我笑而不答,没有追问,也没有显出不高兴的样子,更没有任何的猜疑。她似乎并不十分重视原因,而更重视结果。她似乎十分乐意于和正处在高兴状态的我交谈。
尽管忆瑶和童瑶长得不像,但我却觉得,她与童瑶之间存在一些十分相似的地方。例如在性格方面,她们都是那种外向开朗型的女生。再例如在爱好方面,她们都喜欢看韩国的偶像剧,而且都一致认为我长得像某位韩国偶像派的男明星。
有时候我的脑海中会产生一种错觉,令我以为眼前的忆瑶是童瑶。然而只在刹那之后,我就会清醒过来。我知道童瑶在我的记忆中留下的印象是无比深刻的,以至于没有任何人可以用新的印象去将其覆盖。
当忆瑶渐渐以朋友的身份走入我的世界,我的孤独感也随之而消减。我不再感到孤独的时候,也正是我开始相信忆瑶的时候。
对身边的这个女生,我开始不再隐瞒自己的一些事情。而那些事情,是作为我的朋友所应该知道的事情。我的生日、我的偶像……甚至连我喜欢用笔去书写心情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秘密,我也让她知道了。
喜欢用笔去书写心情,这是从前的我所不屑的。我是在失去小京这个好朋友之后不久,出于孤独失落、心中有千言万语无处诉说的原因,我才想起用笔去表达自己的苦楚。
渐渐地,我把这种自己曾经不屑而如今热爱的方式,养成了自己的一种习惯,并因此消除了自己的不少苦恼。
忆瑶十分赞赏我的这种习惯。她还说她很想看一下我写了什么,希望我把自己写的东西给她看一下。然而,我没有答应她。
我觉得那个让忆瑶知道我的这些心灵秘密的时机还没有到来,因此,我这时不能给她看我写的东西,我不想令彼此都尴尬。
忆瑶遭到我的拒绝后,显出十分失望的样子。但她知道她无法强求我,于是,她只能暂时抛开了她的欲望。
我安慰她,说如果她真的不嫌弃,她总会有机会看到我写的那些东西的。但我很快发现,自己的话对忆瑶所起的作用只是令她脸上的阴云稍稍消减,而她那真正的心中的忧郁或许未少丝毫。
又是雨天,又是那让我感觉忧郁的天气。季节已走到夏末,但雨季还未有告别的迹象,一下起雨来,还是那样倾盆倒瓢的,既不懂有所保留,也不懂见好就收。
或许天气未知,夏季已开始离它而去,它很快就会失去狂欢的理由;或许万物未知,天气的慷慨赠予已近尾声,而且会结束得很蓦然。
我心中生成的忧伤,正如气候将要经历的冷寂。近乎绝望的情感,除却温度的眷顾,在主观以及客观的容量中,都如此地深藏而又渴望发泄。本以为已经拥有了承载那些感伤的容量,然而为何当不比之前的寒潮汹涌的寒潮来袭时,我却竟感觉到再也无法承受?
如果能让我重新选择,我会选择永远也不让忆瑶知道我的那个秘密,哪怕丝毫,我也不会向她显露。而最不应该发生的,就是我竟如此轻易地放松了自己的警惕,让忆瑶有机可乘。
其实,那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错。那个错误的造成,我也无法推脱责任。是我咎由自取,是我不懂得谨慎地保护自己的尊严。
若不是忆瑶亲口讲出事实,我或许永远都无法知道真相,也永远不愿相信她会有那种行为。
就在她说出事实之后,我与她那原本兴致勃勃的谈话随即被我的沉默宣告结束。那一刻,我的笑容瞬间枯萎。后悔、尴尬、愤怒、惊慌、怨恨一同涌上我的心头。
其实我早就应该察觉:这几天忆瑶对我那本笔记本的强烈好奇心的突然消失,并不是无缘无故的。我早就应该明白这一切了,我早就应该不被蒙在鼓里了。然而,即使我早一点知道,那又能怎样呢?已经发生了的事,我依然无法改变。无论早知还是晚知,无论是自知抑或是被告知,我的尊严,都已注定被刺伤。
一想到忆瑶的手从我的书桌里将我的那本记载着我心灵秘密的笔记本拿走的情景,我就感到无比的悔恨。于我看来,这是一种多么无耻和可怕的行为啊!一下子就把我给她的信任撕得粉身碎骨了。
我怨恨忆瑶,但我更怨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尊严那样不谨慎地放在危险的书桌里;我恨自己为什么要让忆瑶知道自己的那个秘密;我恨自己为什么没能保护好那片我自己记忆中的童瑶与我一同坚守的领域……
后悔、尴尬、愤怒、惊慌、怨恨,都只是短暂地掠过我的心头,而更恒久的悲伤、刺痛却停留在了我的心中,成为或许永远也挥不去的阴霾。
雨天蓦然结束,也许不足以留下干旱。然而友情的蓦然结束,却足以留下一道深刻的伤痕。
怨恨中,我想:我不会轻易地原谅那种行为。因为,那不仅仅使我失去了一份友情,而且令我的尊严遭受了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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