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二胡声在我耳边响起,却不再是曾经的熟悉的声音,我的耳膜不由地震动起来,接着似乎有无数的绣花针扎进我的耳朵,无法道明的疼痛让世界的一切声音嘎然而止,唯有我的神经似乎一根根地被人抽起。无数的碎片在我的面前飘荡,模糊不清,迷迷茫茫,唯有洛比隐隐若现。我双手紧抱住我的头,看着洛比二字越来越碎,直至化作一缕尘埃。我不由地蜷缩在墙角,狠狠地扯着自己的头发。
“洛比,洛比。”一阵急切的声音把我从疼痛中拉回来,他抓住我的手,不让我继续扯自己的头发。“洛比,深呼吸,什么都不要想。”他轻声地安慰着我,轻轻地,犹如湖上的清风渐渐地吹散我的疼痛。
“洛比,来,喝口水!”他将一瓶打开的水送到我的嘴边,我极其听话地喝水,安静。
“洛比,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看见我平静下来,他问道。
刚才发生什么事情,我好像听到二胡声,我好像在看一本书,泛黄的纸张,俊逸的字体,那说不出熟悉的感情,还有那熟悉的名字,洛比。
“我的书呢?”我站起来,到处找我的书,但完全没有那书的踪影,我抓住身旁的男子,“阿水,你看见我的书了吗,就是我刚才看的那本。”
“洛比,我是曹格,你看着我,我是曹格,你不记得我了吗?”曹格扶着我的肩说。
“那阿水呢?”我明明感觉阿水刚才就在我身边,怎么就变成曹格了,但曹格又是谁,“郭老先生的每一个字都有着思想,每一个字都有着生命,那是因为他用心去写每一个字。”终于想起那句让我记忆犹新的话,是他,爷爷的知音,曹格。我终于清醒过来,刚才的我肯定失态了,把曹格当成阿水了。
“不好意思,我刚才失态了。”很欣慰地曹格并没有问我阿水是谁,也没有问我是不是把他当做阿水了,“对了,请问下你看见我的书,就是我刚才看的那本书。”我再次问道。
“书,你刚才没有看什么书,只是坐在这门槛上睡着了。”曹格满脸疑惑看着我。
“哦,也许我做梦了。”我是真的做梦吗,我明明看见那本装线的书,还有那清晰的文字,那个没有结尾的故事,一切都是那般地真实,怎么会是做梦了。
“你还真勤奋,做梦都在看书。”曹格笑着对我说道,但我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担忧。那是对我刚才的怪异的行为担忧吗。
“洛比,你……”曹格欲言却止。
“对了,我叫沙墨,洛比只是爷爷给我取得名字,很多年没人叫我这个名字了。”我无法对这个眼神里没有任何杂质的男孩有所隐瞒我的姓名。
“你就是沙墨,但我还是喜欢洛比这个名字,那我以后就一直叫你洛比,洛比,洛比,这个名字好听。”曹格的脸上突然一惊,但很快便是真诚的笑容。而我却久久不能释怀,书中丁涧泉,洛比,真的只是一个梦吗,只是一个在我梦中有所交集的梦吗。
“曹格,谢谢你!”对于曹格,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激。
“真感谢我,那你怎么感谢我!”曹格一本正经地看着我。我睁大眼睛望着他,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又没说让你以身相许,不过如果你要以身相许的话,我是十分高兴的。好了,和你开玩笑的,你如果真的要感谢我,就和我说说郭老先生的事吧,郭老先生不应该只是一个学者,一个教育家,应该是……具体是什么,我也还没有想到,只是觉得他不是一个一般的人。因为他的字中所流**的感情是一种我从未感受过的。”
“不用这么夸张吧,爷爷他只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和榆庄的其他老人一样。”其实我也有着和曹格相同的感觉,爷爷,爷爷的每一个字好像都在告诉着我一个故事,一个寄托了他所有感情的故事。
“墨墨,回榆庄看看,给你郭爷爷的书桌整理整理。”奶奶的话突然在我耳边响起,从奶奶过世后,我好像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奶奶临终前和我说的话。只是潜意识让我回到了榆庄,回榆庄看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走,去却在斋。”我拉起曹格的手往爷爷的却在斋跑去。
“你好!我叫洛比!”却在斋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听到我的名字,连忙站起来,蹒跚地走到我面前,仔细端详了我一遍:“你真是洛比!”我拿起老爷爷书桌上的毛笔,在白纸上写下“洛比”二字,二十年了,我几乎都忘记我还有这样一个名字,但当我下笔的那一刻,却是那般地熟悉,好像这个名字一直跟着我,每天我都在写着我的名字,从不曾离开过我。
老爷爷看着纸上的字,不由地热泪盈眶,“是洛比,是郭老的小洛比回来了。比儿,我可是等你快二十年了,郭老的学生一个个都回来了,只是你一直没有回来,我就这样等着你。”
“老先生,我……”我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当年爷爷去世后,我也得了有生以来最严重一场病,高温整整一个星期未退,在大家都以为我没救的时候,我却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却忘记了许多事情,包括爷爷。直到我见到斯方的字后,那段遗忘的记忆才慢慢地苏醒过来。只是爷爷已经不在,阿水却不知在何方,总以为榆庄没有什么让我有所留恋的了。
“洛比,你跟我来。”我搀扶着老人到爷爷的书房,爷爷的却在斋已经对外开放,除了爷爷的书房。爷爷的书房好像从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但我总喜欢偷偷溜进去看书。有时坐在书架后面,有时坐在书桌下,爷爷到书房的时候经常会看见我睡在书桌底下。爷爷总会慈爱地给我盖上一条毛毯。
老人打开抽屉,拿出一本纸质很旧却很整齐的书,郑重地递给我,“这是郭老留给你的。”
“爷爷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我的喉咙里好像卡住了,无法吸气呼气。
“郭老只说比儿回来的时候叫我把这本书交给你,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所以我一定要亲手把这本书交给你。”
“谢谢你,老爷爷!”除了一句谢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我的谢意。
“郭老的交代的事情我终于完成了,我可以安心去见郭老了。”老人慢慢地朝门口走去,突然回头对我说道,“洛比,梦就让它是梦吧,又何必去苦苦寻找它的家呢。”
在爷爷的书房呆了很久很久,抚mo着当初自己坐在书桌下看的书,时间的流逝并没有留下任何的灰尘,应该是老先生经常来打扫吧。
走出爷爷的书房,却意外地见到了廖斯方。他看见我出来,只是轻轻地喊了一句:“洛比。”我抬起头望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廖斯方还是阿水,我突然想不起来阿水到底是谁,也想不起来那个曾经和我一起在弄堂里奔跑的男孩到底叫什么,我的脑子好像一片乱麻,我分不清廖斯方和阿水是什么关系,我也忘记了廖斯方和阿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木木地呆在那,眼神空洞地望着廖斯方。
“洛比,怎么呢?”曹格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们走吧!”我回过神对曹格说道。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曹格撑起伞。我随着曹格的步伐缓缓地走去,伞上的水珠汇聚成一粒粒大珠子,顺着光滑的伞叶滴落到青石板上,溅起了水花。
“洛比,我是阿水!”背后传来廖斯方的声音,我和曹格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前进,伫立在雨中。风拂过,雨滴飘落在我的手背上,凉飕飕的,我轻声地对曹格说道,“走吧!”
“比儿,我是阿水!”廖斯方又大声喊了一声,我的心不由地抽动了下。曹格却停了下来,将手中的伞交到我的手中,然后朝弄堂的出口跑去。而我手中的伞却如蒲公英,被风一吹,便轻轻地飞开。飘落在地的雨伞像一朵盛开的马蹄莲,在青石板上旋转旋转。
廖斯方走过来,捡起飘落在地的雨伞,拥住我的身体,亲切地说道,“比儿,回屋吧!”
“廖斯方,还是叫我沙墨吧!”我突然异常严肃地对廖斯方说道。
“我……还是回屋再说吧!”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而我却没心思去猜测他现在在想什么,也没有在想他将和我说什,也许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随着廖走进却在斋旁边的一间房子,出乎意料地是屋内的摆设竟然和我当年我的房间一样,一样的雕花床,一样的书桌,竟然墙上挂得依旧是我最喜欢山水画,只是不再是爷爷的手笔,我久久地伫立在画前,移不开半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画上的题词依旧是那般苍劲有力,是我那熟悉的字体。
“老师的画都在却在斋,这画是我画的。”廖斯方解释道。
“还从没有见过你画的画,没想到你的画和字一样好。”我转过身对廖说道,“廖斯方,谢谢你,你的画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我……”那一刻,我们俩就站在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窗外的雨滴落在青石板上,“滴答滴答”的声音仿佛就是秒针在转动,一格又一格,我走到窗前,拉起卷帘,将手伸向窗外,雨就一滴滴地滴在我的手心,凉凉的,好像时间的精灵在我的手心跳动,但转瞬即逝,雨珠化作了一滩雨水,溢过我的掌心继续往下流。
廖斯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看着我曾经睡过两年的雕花床,突然好困好困,我不由地躺在床头,手抱着一直不曾放手的那本爷爷留给我的书缓缓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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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的梦(三)』
洛比离开后,但她那一颦一笑时常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尽管她总是不苟言笑,但是~~~有种神秘的气质,让我不由地去追寻,去~那神秘。和洛比相遇的过程,就像是一场梦,战争结束后,我经常会到洛江的边~去,但洛比一直没来,而骆~~也找不到我曾经养病的茅屋,而洛家~铺也好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存在过一样,凡是和洛比有相关的一切都消失得彻彻底底。当父亲向我提及“班耶达纳”的时候,我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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