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只有在即将分别时,才会去计较时光的荏苒。只有在幸福接近终点时,才会有人怨声载道。旦夕祸福、阴晴圆缺,未来的不确定,只有懂得珍惜的人才会活得无怨无悔。
时日不回头地流走,泽翎牵着欣妍,站在海口美兰机场外,穿着来时穿的厚实的羽绒服,看着前来为他们送行的**,他不知道该用哪句话来向**道别。因为这次海南之行,即将成为他和欣妍的分手礼。
“进去领登机牌吧,一会儿时间来不及的。”**看着泽翎和欣妍,笑着说道。
欣妍见泽翎眼中透**一种自己看不穿的神色,拽了拽他的衣袖,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啦泽翎?跟阿姨道个别吧。”
泽翎没有看欣妍,只是依旧一副冷淡地朝**说道“那......我们走了,谢谢你**,谢谢。”泽翎将最后一个谢谢说得很沉重,同时向**深深地鞠了一躬,牵着欣妍转身朝机场里面走去。欣妍边走边扭过头朝**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喊道“阿姨再见。”
“再见。”**也冲欣妍挥手道。
看着泽翎和欣妍那一双渐渐离去的背影,**心里涌出阵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有期望、有自责、有怜惜。她一直保守着自己和泽翎的秘密,她一心想帮助两个迷途中的孩子,但她不知道,如果哪一天欣妍知道了自己是事情的导火索和策划者,是否会憎恨自己一辈子。又或者,会恨泽翎一辈子,无论怎样,**在心里对这一对年轻的眷侣感到深深的抱歉,深深的自责。她只能在心里祈祷这对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因为欣妍的单纯与可爱实在不该受到如此残酷的对待。而自己现在这么做,无疑是欣妍幸福的终结者。或悲或喜,或分或离,只能让命运和时间来见证一切吧。
**抹了抹眼角,舒了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泽翎爸爸的电话。
“喂,姐夫,我想和你商量点事,有关泽翎的。”
......
返城的航班显得有些漫长,因为泽翎一路无话,只是安静地将欣妍搂在怀里。欣妍见泽翎这般出奇地沉默,心里也涌出许多疑问但是心想泽翎不会故意瞒着自己什么,如果有什么事,他一定会告诉自己,所以一路上也静静地呆在泽翎怀里,没有询问什么。
机舱内一如既往的安静,像来时一样。
泽翎垂下头,看着怀里乖乖的欣妍,眼泪难以控制地在眼眶里打着转。这种不需要酝酿的忧伤,无论何时,都能触境伤情。在离开海南之前,他和**约好,回到白枫城,他就会悄悄离开欣妍,去到远方,等时机成熟后,再回去找欣妍,续前缘。
这种没有定数的伤害,无论搁在谁身上,都是一种致命的打击。泽翎在心里担心着欣妍,怕她不能承受着突如其来的噩耗。泽翎知道,这对于没有经历过多少世事的欣妍来说,足以令她崩溃。但面对着家人和未来,泽翎几乎到了进退维谷,别无选择的地步。他只能在远方为欣妍祈福,祈祷未来能留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也留给他和欣妍一片爱的天空。
泽翎紧了紧臂弯,将欣妍搂得更紧,像死死抓牢一颗同生共死的灵魂一样。因为他不知道此时过后,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这样搂着欣妍,从胸口向她传递温暖。
云彩黯淡,幸福从平流层渐渐溜走,飞机划过的轨迹印出悲伤,在天际铺展、消散。
白枫城还是那么古老而神秘,从天空也无法看清它的底蕴和轮廓。但是很显然,此时的白枫城对泽翎来说,是一个不敢奢望的城市。因为他即将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生活了十三年的家乡,同时还要留下自己心爱的人。
回到家,回到自己空旷而清冷的卧室,泽翎像卸下一身的伤痛般倒在了**......
醒来时,秦阿姨那张写满紧张而心痛的脸首先出现在泽翎的眼里。
“泽翎醒啦?羽枫,你快来,泽翎醒了。”见泽翎睁开眼睛,秦阿姨激动地喊道,很快,泽翎的爸爸来到床前。见泽翎醒来,舒了口气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泽翎看了看秦阿姨,又看了看爸爸,轻轻摇了摇头。
“医生说你是太累了,才会晕倒,我就纳了闷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累成这样儿呢?一定是在海南玩得太疯了吧泽翎?”秦阿姨一边为泽翎倒热水,一边说道。
泽翎勉强撑起笑容,淡淡地说道“也许是吧。”
泽翎喝了一口水,将带着温度的杯子握在手心,转动着。良久,他才抬起头,看着一旁默默抽烟的爸爸,咬了咬**,说道“爸,我和欣妍......”泽翎咬着**,有些难以启齿地看着爸爸。
爸爸掐灭了手里的半截烟,放到烟灰缸里,看着泽翎说道“不用说了,你**都告诉我了,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去轩辕城上学的事,你随时可以出发。那里是我事业的启蒙地,多多少少有些朋友,有什么需要,他们会帮助你的,至于别的事,你就别管了。”
爸爸说完,站起身,看着脸色苍白的泽翎,顿了顿,转身走出泽翎的房间。
秦阿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只说了句叫泽翎好好休息,便跟着爸爸走出房间。
偌大的房间,又只剩下泽翎独自躺在**,独自梳理着悲伤。
自从回到白枫城和欣妍各回各家后,接连几天,泽翎都再也没有见到欣妍,他也没去找过欣妍,即便欣妍的家就在他家对面,几步之遥。这种含着迷惘的安静让泽翎心里感到许许多多的疑惑和担心。曾经那个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小鸟突然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内心的空洞与寂寥,像容下了一座空城,慢慢腐朽。但在泽翎心里,已经渐渐明白,有些事,也许已经发生了。泽翎的心里也想露馅的饺子,荤了一锅清水。
泽翎等过了自己给自己定下的最后一夜,依旧是安静的一夜,没有那叽叽喳喳熟悉的声音。
翌日清晨,泽翎带着熊猫一样的黑眼圈,拖着厚重的行李,和爸爸一起去到离城的火车站。泽翎不敢再坐飞机了,他怕,怕回忆勾起,让他舍不得离去。
清晨的站台有些安静,冷清得有点想葬礼的夜晚。
爸爸带着凝重的神色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泽翎,说道“翎儿,你放心吧,我会替你为欣妍解释清楚的。我们不是在拆散你们,而是为了你们未来能更好的在一起而‘痛下杀手’。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欠你太多,也欠你妈妈太多,直到你**打电话给我后,我才发现,自己在发展事业的过程中,失去了人生最重要的东西——亲情。也许你怪我,恨我,但......我会弥补的,从现在开始,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泽翎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爸爸,眉宇间吐露着一个男人的沧桑与自责。这么多年来,这是一向严肃寡言的父亲第一次对自己这样说话。一股感动顿时涌上泽翎的心头,鼻子开始阵阵酸涩,眼泪顺着鼻梁两旁流淌下来,打**清晨干净的站台。
爸爸伸出带着老茧的双手,为泽翎抹去眼角和脸上的泪水,动作显得格外生疏。
在火车的鸣号声中,泽翎在轰隆的铁轨上,渐渐远离了白枫城,只留下铁轨上一抹浅浅的车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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