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污浊水,睡死人床’形容旅途的艰辛,我和连弟连死人床都摊不上,旁边的两个棺材老闹动静,搞得我心神不宁,我问:“连弟姐姐,你说有鬼吗?”“没有鬼,我们讲究人死灯灭,灯灭了连影都没了。我从八岁就当替身拜堂,从十三岁就倒弄倒个,三更半夜挖坟都没有见过鬼,说鬼是自己吓唬自己。就说今天那个拉走孩子的女人吧,她害怕一个传说,说两个鬼魂结了婚,一个投胎了,另一个就把替身揪去作伴,那有这事?这样说也好,别人越害怕我们挣钱越多。
“结阴亲大多是两家情愿的,挺麻烦时间也长,和活人结婚一样,相媳妇、订婚、送聘、送妆、迎亲、拜堂、回门,花费有活人结婚的一半,和亲戚一样,逢年过节还要礼尚往来。
“相媳妇是看照片;订婚是两家商量结婚时间;送聘是给女孩的抚养费,多少两家商量;送妆都是纸扎的箱子、柜子;迎亲要男孩的替身抱着牌位到女孩的坟上去,女孩的替身抱着牌位和男替身一块坐车回去,不到男人的坟地脚不能着地;我没替过回门,不知道怎么办。对了,还比活人结婚多着叫门,两边都得叫门,今天老太太哭就是叫门。替身必须是童男童女,给钱挺多。
“有的是看好谁家的姑娘雇我们去偷,我们要钱比较多,主家可节省更多的钱和麻烦。
“还有随便让我们偷一个,只要是女人就行,不过是挡挡活人眼,我们随便写个女人名字,随便写上生辰八字就是了,十五六的小伙子娶个六七十的老太太也不奇怪,要尸骨的更说不准,说不定给他个瘦老头,今天这付尸骨说不定是个小男孩的,二鳖净干没谱的事。”
“连弟姐姐,都成骨头了还能看出男女吗?”
“男人的骨头粗,头盖骨厚;女人的骨头细,头盖骨薄,还有看坟里的东西。
“我和爸爸以修墓迁坟运尸为主,迁坟都是在清明前后,偷尸的活很少,一年接三个活就不错了。”
“连弟姐姐,听说偷坟的给死人**服挺麻烦,用绳**住死人的脖子和自己的脖子,把死人带起来再脱,是吗?”
“别人的事我不知道。解开扣子,抓着死人的双脚一扭就翻过来了,抓着袖子一拉就脱来了。偷坟的活路不一样,有偷古董的;有偷衣服的;我们只偷尸。没有迁古坟的,也没有古董,我们也不懂古董,有也不要。我们不会除衣服的尸臭,也不要衣服。”
“连弟姐姐,听说迁坟要数骨头是吗?”“是啊,传说迁坟少了骨头后人出残疾,这话靠不住,你看无影山遍地是人骨头,得出多少残疾?人家数骨头是找行家数,有时候真不够数,两边就吵架,‘就这些了,你们找吧,闪下一块我不要钱了,找不到得给加钱。’行家知道怎么回事,活着就缺胳膊少腿的,还怨我吗?我最怕那种和泥一样的尸首了,当着主家不能用铁锨,只能用手拿。这情况没本地迁坟的,本地人连棺材一块迁了。外地人都是用箱子运,得收拾干净,骨头得到河里洗,还得用酒洗。这口饭不好吃,有点办法谁干这个。”
旁边的棺材里又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我害怕了,一侧身抱住她,把腿放在她身上,她搂着我的脖子把我抱在怀里:“不要害怕,真没鬼,有怪事也是老鼠们闹的,你越害怕它们越吓唬你,你不搭理它们就是了,小畜生们比人还要面子,你不理它,它就不闹了。
“我给你说个滑稽的迁坟故事。对了,你不知道吧,解放前无影山是各家的墓地,土地改革分了。像陕西义地是陕西会馆的,八旗妇女义地是旗人的,都有守墓人,没有人管的成了乱葬岗子。五里牌坊的公义坡就是乱葬岗子,不能和无影山比,听我爸爸说无影山东坡是最大的乱葬岗子。
“去年春天清明,人家雇我们去无影山大沙坑西面迁坟,雇主六十多岁,是外地的,给他父亲迁坟。烧完香烧完纸,刚开始破土就有人要钱,他说‘这是我家的墓地还交钱吗?’‘什么你家的他家的,土改了,现在是我家的。’
“外地迁坟不用棺材,都是用箱子,棺材不能托运,用箱子方便还可以托运。打开棺材一看都傻了,人成了骨头衣服还挺好,是女人的衣服,那个外地人头上都冒汗了,启错坟可是大事,官司大了。刚才要钱的说‘好好想想,你父亲入殓时是不是穿的女人衣服?’他摇摇头说‘我亲自装殓的,怎么错也不会错到穿三寸金莲。’刚启开棺材我就看见小脚绣花鞋了,知道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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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弟~~(四)』
有~错坟的,烧~磕头嗷嗷地哭,人家来了还不高兴:“你怎么在俺家坟~闹~?”连弟说的启错坟我没听说过,我问:“连弟~~,后来呢?”“启错坟我们也害怕,打官司跑不了迁坟的。害怕什么来什么,来~坟的了,人家一看就火了‘你们怎么把我~亲的棺材挖出来了?光天化日就敢偷坟?去派出所。’一个放羊的说‘你也别生气,他也别着急,再挖吧。’我父亲说‘对,~可能还有一个。’还真又挖出一个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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