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便又重新上路了。
我们来时所带的水并不多,经过这好多天的停留,如今已所剩无几。又走了三四天的功夫,老人欢喜的告诉我们说,我们的目的地快要到了,那是一片美丽的绿洲。到了你们就会知道的,老人神秘地告诉我们。
以后的日子里边再也没有了侵袭,我们所带的东西也都被用完舍弃,所以我们的行走速度快了许多。那天早晨时候,二姐欢呼的喊道:袖儿快看,绿洲!我顺着二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片葱绿的陆地矗立于黄色的大漠之中,那绿色,令人神情为之一爽。但随之,我又想到上次所见的那可怕的蜃景,此时,我的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又兴奋又疑问。老人看着我说:是的,不用怀疑,那是真正的绿洲。从老人的说话声音听出,老人一定是又兴奋又激动。
太阳落山时,我们已经走进了这片绿洲,往日里那种身处沙漠的死亡感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换之的是一种对生命的极度的渴望,一种对生的向往。当时天色已晚,只记得老人像回自己家一样,很熟悉的带着我们,每走一段距离,老人都会有节奏的拍拍手掌,而后才过去。后来老人告诉我们,那拍手掌的意思,就是告诉对方我们是友非敌,须知那绿洲中每一处,都设有机关重重。至于那拍手,自然是以鼓语来交谈。可惜的是我一路上颇为儿女私情所牵,那本鼓语书我倒是没有翻上几页。
老人领着我们进了一座城堡,而后进了其中的一间房屋,叫上一桌的饭菜,交待了我们不要随意出去走动等的话之后,便掩门离开。
在这里,我们显然是被当做上等的贵宾来接待了,房间中又有套间,还有三个仆人服侍我们俩。尽管我和二姐都满腹狐疑,但由于一路上的旅途劳顿,饥渴难耐,面对如此丰盛的晚餐,我们俩立即大快朵颐起来,只瞬间,整桌的饭菜便呈风卷残云之势。洗涮完毕,倒头便是呼呼大睡,全然不理会自己是否身处狼窝,是否性命不保。由于整个的身心都放松下来了,那夜,是我这辈子睡的最香最甜的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二姐已经坐在梳妆台前了,她身后有一名仆人,一边为二姐梳着头,一边用鼓语与二姐交谈着,至于说到内容,我全然不懂。这些日子以来,二姐早已将那本书上所教鼓语学的那么好,已然能与当地人正常交流。我想到此节,不禁脸上忽白忽红,十分惭愧。
我向那仆人望去,只见她身着一件蓝色短衫,身前是二姐的一泄如洪的秀发,镜中是二姐光彩照人的容颜。时不时的,她们发出清脆悦耳的欢笑之声,听的我心襟神摇,倍觉畅怀。正当我思绪在她们身上任意飞翔时,传来几声敲门声,二姐应了一声。老人推门而入。老人向那仆人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而后那仆人微笑着离去。老人转过身,向我们说道:你们一定心中有很多疑惑吧?二姐点了点头。老人继续说道:这座城堡,是我年富力强之时,同这些许亲人们一同建起来的。我问道:亲人?老人噢了一声,接口道:说是亲人,其实是同过苦,患过难,彼此不可分割,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在我这心里,他们早已经成了我的至亲!我和二姐为老人所言所触动,不约而同地点头以示嘉许。老人接着说道:我老头子年轻那会儿,甚喜欢浪荡江湖,四海为家,那样无牵无挂,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胜似神仙!于是,我离开这绿洲,游遍五湖四海,直到年老力衰时,才在兰州城固定地居住下来。而后便是遇见了你们姐弟俩,其实,自打你们说要就那些水深火热中人时,老头子我是铁定了心帮你们了。我人虽老人,不中用了,但绝不会见死不救啊,这里还有我的亲人可以求助哪!老人望着窗外的绿树野草,神思驰骋了一会。又说:放心吧,你们要的仙人球我已经安排去找了,不日即可得到,这也算是遂了我老头子临去坟墓前的一桩心愿吧!老人从他腰间解下一木牌,递给我们道:拿着这个,随意到处看看,他们不会为难你的!二姐此刻连忙伸手接过并道谢。老人看了看我,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摇摇头,蹒跚着,叹气离去。二姐此时早已欢喜感激的无法言语,那一幕,自然是看而未见。
其实,此时历经沙漠艰险劳累的老人,已经极度衰弱,已然走到了生命的极限。他之所以未曾倒下,一方面是由于做了善事之后的那份弥新的欢喜;另一方面,那老人和二姐之间,定然有着极其复杂的关系。尽管我早就觉察,可是直到此时,才能认真的坐下来,捋顺我那凌乱的思绪。我甚至想到老人亦沉迷于二姐的美貌,对阿姐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不轨之心,可我是越想越烦,越想思绪越是凌乱,直到最后,心烦意乱,甚至惶惶不安起来。
那天早上,我醒来后,看到我的二姐,正坐在梳妆台前,涕流满面。我不由得大是疑惑,问二姐道:阿姐,你?二姐哽咽着道:阿袖,你知道吗?爷爷,他…他…他时日不多了!我顿时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夜间并未因昨日饮酒大醉做任何不该做的事。二姐啜泣着道:你看到了吗?他老人家,为了我们,他自己,唉!二姐一边垂泪,一边叹气,这说话自然也就没了章法,不成道理。
我心里明白,二姐此时最想的就是,我能上前安慰她几句。其实我定然不会仅仅安慰她几句,我定会拥她入怀,让她于我怀中小鸟依人一番。可是我,此时是满腔的妒意,醋意,我并未安慰二姐,我以为等她伤心到极点,定然会好受些。我只是冷然的接口道:是啊,老人家是大限将至啊!可是这个,跟咱们的关系很大吗?
二姐听我此话,不禁微微一颤,抹了抹眼角的泪珠,生气的转身进了里屋。留我独自一人,茫然不知所措。
之后的几天,我和二姐在仆人的陪同下,游赏了绿洲之上的的奇景异貌。一路上,二姐和那仆人欢声笑语地交谈,却似乎是有意避开我。每当我自找话题想与二姐搭讪之时,她也只是敷衍几句,匆匆离去。我恍然像失魂了似的,独自一人来到那绿洲的边缘。看着那比浩淼大海还要壮阔的茫茫黄沙,此时此景,心顿觉的大了,于心中不快之事,只是怒吼几声,任他随风沙缠绵至天涯。在那里,我同寰宇,一如一粒沙同整个沙漠一般。人在沙漠的衬托下,方显人之渺小。人世间的一切情欲,爱恋,顿时在这黄沙之下同样显得不值一提。沙漠,乃是最后一方干干净净未被人类污染的土地,世间的多疑战争,祸乱,在这纯净的沙漠映衬下,显得那么的猥亵,龌龊。我神情顿觉清爽,于是在这夕阳下的黄沙中,几日里劳心伤神的叹息,消失的无影无踪。于是,睡意四起,直至朝阳迎面。
第二天早晨,我被那马蹄声,嘶叫声所惊醒,老人偕同一干人马,从外归来。老人看到我后,迅即高声呼道:快去喊静儿,来我大殿上,随即派遣一名随从牵马与我,我到二姐的住处时,二姐已然收拾打扮完毕,我下马打趣道:阿姐,今日打扮的如此光彩照人,为何啊?二姐头都没抬一下,淡淡道:爷爷叫咱们去大殿,听说仙人球找到了!然后便偕仆人一同去了。我失神落魄的骑在马上,昨日里面对茫茫大漠的宽广胸襟,此刻萎缩的却容不下阿姐的一句冷言冷语。我不禁仰天长笑,一不留神,从马上摔落,那随从见我摔下,急忙迎来扶我。我怒吼一声,只见那随从顿时跪在地上,低头叩首求饶。我蹒跚着站起,艰难的走进屋中,任自己卧于地上,神情呆滞,如呆傻一般。许久,二姐从外回来,见到我倒在地上,呀了一声,连忙扶起我,顺手掐我人中穴道。并唤道:袖儿,袖儿!我见二姐此状,扑入她怀中,搂着她哭的嘶声裂肺。二姐一个劲的拍着我的头,小心翼翼的抚mo着我,宛然一对母子状。许久,我哭得累了,道:阿姐,我错了,好吗?你原谅我,好吗?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来,我心难受的紧,别在折磨我,好吗?别在不理我,好吗?我一连好吗,好吗的问个不停,二姐身体只是稍微晃动的几下,可是我,那时却当成了她在点头同意。
过了很久,二姐推我起身,道:阿袖,走吧,爷爷他们还在大殿里等我们呢!她牵着我手,我只觉很是欣慰,受用,就乖乖地随她去了。一路上,二姐一直对我说仙人球找到了之类的话,但我此刻,正沉迷于旧爱复燃的甜蜜中,感受着二姐手掌所传递来的她的心跳,她的体温,哪里听的进去其他的话语?我随着二姐绕过几条小道,转弯来到一座城墙前,这是城中之城。只见城楼高十尺有余,城墙用巨石砌成,雄伟异常。我当时只看得懵了,心里一串串的疑问,这些许的大石头,他们究竟从哪里运送得来。当下一走神,二姐已经松开我的手,径自进入了城门之中。我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约莫着走了两三里的路程,我才进入大殿正门,殿门正上方赫然写着“长生殿”字样,隶书字体,苍劲有利,峭拔异常。
我心下纳闷,这明明是沙漠中一孤城,又怎么会做成唐玄宗当年的皇宫大殿?进入殿中二门,我便见到了姐姐和那位老人。几天没见,老人的面容有苍老了许多,但是目光中还透着几分精明。大殿中,他与二姐笑吟吟的谈笑着,浑然没把我的存在当作回事。我环顾着大殿,那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华丽,地板映着辉光,全都是清一色的金砖铺成,四根擎天大柱直入云霄,令人咋舌不已。站在那金碧辉煌的金砖之上,浑然有种飘飘若仙之感。连接着正殿的是北京故宫中大殿的模式,楼台镶金,扶栏砌银,步步生辉,步步得银。楼台之上,是一个珠光宝气的宝座,与周围的楼台相映成趣,煞是刺眼。宝座上方,是块大匾,其上刻着“太平天下”四个大字,仍是隶书。周围的装饰,只看得我双目眩晕,不胜欣羡。
此时,老人已经和二姐在讨论仙人球的事情,我在一旁顺带着听到老人说:这是沙漠中尽我所能得到的全部仙人球了,每样都采集了一箱,你看这些够吗?二姐忙拉着我的衣衫道:阿袖,是这样的仙人球吗?我俯下身子,把每箱都看了遍,抬起头茫然向二姐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哪会知道?二姐有些发怒了,道:这么多的仙人球,难道要全都搬回去?老人插口道:那也不是难事,我派些人护送着,过沙漠到是没什么问题的!二姐看着老人,感激的点了下头。老人道:不是我老头子赶你们走,这其中实在是关乎了数以万计的老百姓的生命安危,我的意思是,你马上带领队伍离开这里!老人指着我道。遗憾的是,我们的人只能送你到兰州,至于剩下的路程,倒是得靠你自己努力了。我向二姐望去,相视一笑,点头表示同意。我道:那爷爷,我们这就告辞了,就是您老人家这些日子来的照顾,我们姐弟俩实在的这辈子也还不清的!二姐笑着道:是啊,爷爷!老人笑呵呵的说:老头子我已经老了,这许多年没做事了,骨头架子到时懒散的要命。做了这件大事后,我老人也不枉活着一遭,到时候见了阎王老头,也理直气壮了!二姐接到:哪儿的话了,爷爷,您还年轻的很呢?像个二十岁的小伙子一样!老人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姑娘,真会说话!不是我老头子不知好歹,我现在的体力哇,早不如从前了,说着老人向门外的大漠望去,神思了许久,好像在回忆着当年风华正茂之时自己驰骋大漠的英姿。
第二天,我们便和护卫们护送着十多车仙人球,向兰州方向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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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逝』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的队伍走的很慢。第三天中午时,从绿洲方向奔来一名仆人,大老远就气~吁吁地~道:静小~,袖公子,等一~……我们回头一望,~沙土~了过来,之后他连滚带爬地跪在地~,道:静小~,林老爷…他…他…他不行了!二~连忙~去扶住那仆人,道:别急,慢慢说,到底爷爷他怎么啦?随从这是递~一壶~,仆人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后,急急忙忙地道:静小~,老爷他昨天就倒~了,一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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