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是谁？

天渐亮，阳光很暖风很凉。我白白睁着双眼，只觉浑身疼痛不能动弹。

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我甚至不知道——我是谁。一阵微风吹来，我张开干裂的嘴吧贪婪的呷了一口玉兰**上的露水。现在，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还活着...“父亲，你看草丛里好像有个孩子”。

隐约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给他拿件衣服，这孩子没有衣服。”紧接着我的身体离开了地面，一阵倦意袭来，来不及看清那人我便再次晕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已经是夜晚，我迷迷糊糊的看见在昏黄的烛光下，一位须发苍白的老者正捉着我的左臂在为我把脉，这老者一身素衣手持胡桃木杖，看起来慈祥而不失威严。我知道是他救了我，心中想着道谢却力不从心，只从嗓子里咕噜出了个动静。

“他醒了，给他点水喝”，我听见一个声音说道，接着便有一碗水送到我嘴边。

“父亲他好了吗？”我看见那老人摇了摇头，悠悠的叹道：“唉，可惜了这孩子...”

“爷爷，他是谁？怎么个可惜？”

“沫儿，爷爷正在给这个小哥哥疗伤，你别打扰他老人家。不过父亲，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那老人满含深意的一笑，却不置可否：“眦剑，你看这孩子,他乃是青龙玉树之身，此至阳之木，百年难得一见啊。”

“那又怎么可惜了？”那个叫墨眦剑的中年人问道。

“可惜他右臂深重奇毒。此毒蚀人血肉，耗人精髓；不凝不散，游离不定，似有生命。虽不致命却是等同费了此子之臂。其性之奇，恐唯天知啊！此子虽是有练武奇资，可惜他右臂举箸投笔怕也难事，今后是难有作为了...真个可惜啊。眦剑，派下人照看好他，等他清醒时带他来见我。”

“是，父亲”

“小哥哥我走了。”那小姑娘朝我摆摆小手，恋恋不舍得离开了。

老人默默回到寝室，点上灯烛。他抬头看了眼梁上的兰花，一拂袖，那兰花的根便顺着墙壁附上窗台，细如发丝的根毛在窗户上便形成了一层结满霜花的软软的屏障，晶莹发亮，白胜雪凉如玉。

老人叹了口气，背手踱步，仿佛犹豫不决的样子。他走到床边拉开**的暗门，拿出一个漆黑的木匣，慢慢打了开来，只见一支古久发黄的卷轴安静的躺在木匣里面。老人颤抖着双手，恭敬地将卷轴捧出，小心翼翼的打开来，卷首**四个字：

墨氏家谱。

老人把它缓缓摊开，目光闪烁的看着家谱上一个个光辉灿烂的名字。那时每一代族长手下都会有几百个族人，每一代都会有几十个杰出族人的名字被光荣的记录在家谱之上，同族长一起享受后人的敬仰。而在家谱的最后却只写着这几个字：第十五代家主墨白.剑仙.锁南侯。看到这里老人不由的落下了泪。他精神恍惚的收好了家谱，忧伤的褪去衣服躺下床去，一夜未眠。

“父亲大人，”墨眦剑双膝跪地拜伏在墨白门前。

“什么事？”屋内传来疲惫的问话。

“父亲大人，那孩子他醒了。”

“奥？带他去侧厅等我。”

今天天气还好，我觉得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墨大叔给我换了一身新的衣服，他要带我去见见那个老人。我跟在他身后走进大厅，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迎面扑来，随后我看到了那个慈祥的身影，他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和蔼地问道，“小伙子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走上前去单膝跪在墨老面前，“多谢老伯救命之恩。”

“呵呵，小伙子不必多谢，老朽也是无心所为。坐吧。”他指了指一边的紫檀木小凳，接着说道，“你是哪里人，姓甚名谁？你身上的毒又是是怎么回事？”

“这...”我不知带怎么回答，正犹豫就看到墨老略显不满的眼神，我心中不免尴尬，无辜的看了眼墨老，沉沉的低下了头。

“怎么，不方便说？”

“不，只是我...只是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更不记得我怎么中的这毒。”

“这话从何说起，哪有人不记得自己是谁的...”墨老一愣神，惊异的说道,“你不会想告诉我你失忆了吧？”

“正是。”

墨老闻言眉头一皱，好像在想什么：“好吧，那你静心在这里调养，等你好了再说吧。此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我想了想说道：“是，老伯。”

“你我也算有缘，以后不要再叫我老伯，就叫我爷爷吧。”

“这...”我想了想道，“好吧。多谢爷爷收留。”

“呵呵，去找小沫玩吧。”

“嗯。”说完我便转身飞跑了出去。

“还只是个孩子啊，呵呵。不过身体倒是好得出奇，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墨老眼中流**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小哥哥，我们一起去掏麻雀儿玩。”墨沫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牵着我的右手就往外跑。

“啊，小哥哥，你的手怎么...”墨沫儿一脸惊恐的样子使还沉浸在快乐中的我一时不知所措，“我，我的手有毒。”我冒冒失失撸起袖子**一条漆黑的右臂。沫儿一脸哭相的退了两步。

我不自觉地朝她跺过去，想要解释却无从说起。沫儿看了我一眼，然后小心的问道，“疼吗？会不会使我中毒啊...”

“不疼，就是使不上劲。”我悻悻地说道，“只要你不碰到我的血，应该就不会中毒。我流的血也是黑的，跟墨水一样的。”

“是吗？跟墨水一样？咯咯，有趣。”她看了眼我的手臂，犹豫了一下，还是牵起了我的左手，“好了走吧。”

“嗯。”

“咯咯，你样子真傻。”

“呵呵。”

“咯咯咯咯...”

她牵着我左转右转走了好远，来到一棵古槐下。这槐树三丈有余，需四五人环抱的样子，虬枝盘错，鳞叶稀疏，树皮斑驳，通体乌黑，枝枝桠桠间散布着几枚麻雀的巢窠。

“你会爬树吗？”

“也许，我试试看吧。”

我走到树前，**鞋子，小心翼翼的抓住一块翘起的树皮，我身体既小又轻，这树皮足以能够负担。

“小心点。”

“嗯。”

因为右手用不上力，我只能让脚承受更多的压力，我一面慢慢的向上爬，一面偷空看一眼最近的那只雀巢，直爬到主干的第一个树杈我才松了口气，此时已经离地两尺了，我回头向沫儿挥了挥手。

“奥，奥，小哥哥真厉害。”

我稍作休息，继续往上，那巢已经近在咫尺，我本能的脚下一用力，噌的便落到了那里，远处墨眦剑不禁暗暗叫好：“好身手。”

我凑到巢边一看，一窝毛都没长齐的小雏鸟正瞪着慌张的小眼睛叽叽喳喳的乱叫，我数了数一共五只，我手一抄便将它连鸟带巢一股脑端了下来，“拿到了。”

“快下来让我看看啊,快下来。”

“好，我这就下来。”

当我准备下来时却发现了一件令人尴尬的事，我下不来了。“沫儿，我，我下不来了...怎么办？”

“啊？没关系。”沫儿并不惊乱，笑嘻嘻的安慰我道，“我去找人来救你，你等着奥。”

沫儿笑得好美，我不由看得出神，直到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寒意，猛然回头一看，竟是一条吐着信的绿色毒蛇，正朝我爬来。我不禁吓得冷汗直流，竟忘记自己是在树上，回转身来便从树上跳了下去。要从足有两尺多的高的树上跳下来，对于一个普通的十几岁孩子来说，无异于自寻死路。此时站在远处的墨眦剑想来救我也已经来不及。我人在半空中丹田油然升腾起一股暖意，不觉身体竟轻盈起来，然后我便仿似会飞一样自然而然的轻巧的落在地上。

这时沫儿已经带着几个帮手回来，墨眦剑见此便没有现身，他带着满心的惊讶转身离开。

“小哥哥你是怎么下来的？”

“我看见他是飞下来的。”一个瘦的像猴子似的孩子喊道。

“我也不知道。”我白痴的说道。

“奥。”这时有两只老麻雀忽然飞到了树上，蹦来蹦去，唧唧喳喳的好像很急切的样子，“你们看那两只麻雀一定是小麻雀的爸爸妈妈，你看他们多着急啊。哎？小哥哥你抓得小麻雀呢？我们把它们还给那两只麻雀吧！”

我一时失神，茫然的将那巢雀儿递给了沫儿。可是我没想到...

“啊！你们快看，看他的手，好可怕啊！”

“啊，怪物！”

“啊！是，是怪物，他是个怪物！刚才他还飞呢！”说着他冲到我面前一巴掌打在那雀巢上，那巢摔得粉碎，五只小麻雀也被活活摔死，溅得我一身血。

我感到空虚无助茫然，木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自己。那些孩子朝我吐口水丢石头，还一个劲的骂我是怪物，我听见沫儿一再的呼喊，不要欺负他，他不是怪物。可是那些人却欺我更甚。

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愤怒，我看见的世界仿佛变成了血红色。恍恍惚惚之间，粘在我身上的血被右臂悄悄吸干，地上的血也已经消失，只剩下那几只麻雀的干枯的尸体和一小堆碎巢的杂草。我忽然感觉右臂充满了力量，这力量甚至要胀破了我的肌肉。一阵气血上涌，脑海中一片惊涛骇浪似的啸音。

有一种需要杀戮才能发泄的滔天战意，我仰天长啸，“我不是怪物！杀！”胸中仿似积压着一座大山，喉中好像卡着一块烧红的煤炭。

我愤怒的冲向那群坏蛋，忽然一块石头击中了我的脑袋，我只觉眼前一黑，不甘的倒在了地上，在昏迷之前我无力的呼喊着“我是谁？”直到沫儿跑到我身边。

“小哥哥，你怎么了...”

“小哥哥，你没事吧...”

“小哥哥...小哥哥哥....”

沫儿的声音渐渐模糊，直到我完全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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