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惊鸿一瞥

“你怎么回事啊你！干嘛往人身上撞呀？没长眼啊你！”顾晓明冲口而出的话中一点也没有隐藏他那因为忽然间被人撞而引起的大为不满的情绪。

“对不起，对不起。”方园园知道自己情急之中又出了一次差错，强忍着自己的慌乱，一边赶快退后几步，一边赶紧连声道歉。

“小姐，这里是夜总会，不是运动场，你乱跑个什么劲儿！”顾晓明不满的语气中带出满满的轻视的味道，大有得理不饶人的气势。

方园园听了这话，本来又要往里冲的身子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走近这个让她觉得有点得理不饶人的被撞者面前，抬了头看向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先生，我已经向你说过对不起了，如果你没听见的话，那我再向你重复一次：对不起！但是，请你别用那种语气挖苦并不是有意要冒犯你的人，行吗？”

望着快速转身继续向里冲去的方园园的背影，顾晓明的脸上有一丝非常明显的惊诧。这惊诧倒不是因为方园园对他说的那些个话，他惊诧的是，就在方园园近距离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眼中出现了一张带着点急迫、带着点恼怒、带着点勇敢的脸，不过这张同时倾泻着如此多情绪的脸，却让顾晓明刹那间居然有了一种惊鸿一瞥的感觉。

“一个挺有个性的野蛮妞儿！”顾晓明刚刚在心里对撞他的女孩得出这样的评价时，就见张雨菲跟了出来。

“我以为你要走了，难道在走之前你不觉得应该和我打个招呼吗？”不太明亮的门厅中，张雨菲脸上的不满早又流**来。

顾晓明就知道自己是无法做到悄然离去的，张雨菲对他的时刻关注其实很多时候是令他不自在的。张雨菲这样的责难要搁在平时，顾晓明一定会因为觉得她又是在和自己无理取闹而采取诸如扬长而去、置之不理等方法把她晾在一边。

但是，想到毕竟是人家过生日，真要不管不顾雨菲的好日子而惹烦她，多少还是有点于心不忍的感觉。于是，顾晓明暂压住心中的不耐烦，散漫地瞟了一眼昏暗灯光中的张雨菲，用同样散漫的语调回答道：“没有呀，我没有要走呀，我只不过是想到外面抽支烟，换换空气而已。”

听了这样的话，张雨菲刚才不满的面部表情才有了阴天转晴的意思，想想才和顾晓明有了和好的迹象，她也不想真的再和他起什么不愉快。于是，便表现出大度的样子，笑了笑：“累了是吗？要不我和你一起走吧，你送我回家。”

顾晓明其实早已经烦了今晚的狂欢，不是他不喜欢这样的寻欢作乐，只是他不喜欢有张雨菲在场的感觉。听了张雨菲说要一起走，忽然又觉得这样让她跟自己走了，是不是太扫人家的兴了，于是，也笑了笑：“别，今晚应该让你尽兴才对。”

“有你这句话，我就很高兴了。现在已经过了半夜了，生日也就算是过去了，让他们玩他们的，我们走我们的。再说，我也累了。”雨菲这句话倒是真心的，闹了一天了，她也感觉到真的有些累了。

顾晓明见张雨菲这样说，伸手搂了雨菲的肩，依然一付散漫的语调说道：“真累了？真累了那我就送你回家。”

方园园在夜总会的一间小小的包房里找到醉酒的刘真时，忍住了一肚子连环炮式的骂词，说出口的只是：“你还真能这么折腾你自己，你自虐狂呀！”

“他妈的真没良心，我这次真的彻底失恋了——园园——我失恋了——园园——我真的失恋了——”刘真带醉的声音里却是难以自禁的哽咽。

看到刘真为情伤怀的样子，方园园的心中不由得也替好朋友难过起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痛苦不堪中的刘真，只好走到刘真的身边，靠着她缓缓地坐下，伸手抱住了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的刘真，无言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看来这次刘真真的要和她的那个男朋友分手了，方园园的心里这样想着。刘真的这个男朋友方园园是知道的，是大学里高一年级的学兄，本市人，刘真和他的交往是在学兄毕业前的半年里开始的，交往至今的几年时间里，他二人闹分手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情了。所以，今晚看见刘真买醉发泄心中的痛苦，方园园也没有太多的惊奇，只是为刘真的痛苦而感到有些难过而已。

等到刘真的情绪稍稍平静一点之后，方园园才拿起茶几上的纸巾为她拭去满脸的眼泪鼻涕，然后扶起她一边往外走去，一边说道：“走，我们回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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