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陌临与其他的三个随从撇他一眼,明摆着的事实在眼前,他们的眼力还不至于需要别人来提点,空念遭到冷眼,不由自主地禁言。看到许青露回头一笑,孔陌临回之以笑,但是心里一点也不想笑,宋泉宜与那个姑娘走在一起,令他感觉十分不舒服,应该是一种嫉妒,那名浩漫的少年在宋泉宜的旁边,不时地看着宋泉宜,注意学习他的一举一动,似乎有心当他是一种模范。
“二少,今日还要继续么?”空瀚小心翼翼地询问。
“当然,不然怎么找到楚放。”听口气,他准备将闲气抛洒在楚放身上。身边的随从自觉地收拢心神,没有到非常时刻,他们绝对不会出声,根据多年来的习惯,这是最保险的安全应对方式。
孔陌临与护卫向西行去,大大小小的商铺各自镇守阵地,吆喝之声起起伏伏,较之京都别是一番趣味,孔陌临心思不在那些个吆喝的摊贩身上,碰到宋泉宜很意外,很显然他没有注意过他,宋泉宜非常受人尊重,绝非京城那些接近他而别有用心的势力人的趋之若鹜。那位唤他宜哥的女子与之相当亲厚,连同那个叫浩漫的少年,难不成是一家人,孔陌临立即甩开这种想法,不可能的,他立刻否认。令他注意的还有顾言谦,此人身手不错,甘愿为了浩漫拼武,可谓尽心焉耳,居然身边还有天熙宫的人,许青露的戾气完全看不到,像是换了一个人,亲和随意,微笑兮兮,真是不简单,渐渐地,孔陌临发现自己对那个女子竟有相当大的好奇心,眉头一提,心中有了计较。
近傍晚时分,孔陌临准备回客栈,于街道上又一次碰到许青露,“吴公子,”许青露略显惊讶叫道,“这么巧。”
“许姑娘可是准备回府?”孔陌临淡定地问。娄峰镇横竖那么大,相遇只是时间早晚的事儿。
许青露说:“青露是来鱼米记接小姐。”随即,许青露想到一事儿,说:“我家小姐同意择日与我一起拜谢吴公子,不知吴公子是否愿意。”
“许姑娘,”孔陌临说,“这么一说,吴某拒绝倒是不识抬举了,吴某乐意之极与姑娘及尊府小姐交朋友。”
许青露说:“蒙吴公子看得起,是青露的荣幸。”
说话间,传来一声呼唤,“青露。”声音有力而清亮,丝毫不矫作,略带威严却不失柔和的感情,亲密中藏着两分狡黠。
“橙姐姐。我在这里。”许青露向着一家店铺的门口说道。但见一个拿着小香扇的女子走出来,正是孔陌临一行在码头上看到的那位女子。近观此女子:
健健青裳雅淡宜,丝丝发墨流萤喜,
白香小扇舒愁展,翕张乒乒和女息,
扶风靥面若云白,一筹沉着天自赐,
隔夜闪眼躲星光,燕唱良善等闲识。
斜对着门口,孔陌临观察那家名曰“鱼米记”的店铺,没有顾客,着装一致的男仆来回搬东西,快速而有条理,两个女子正收拾些零碎的东西,是那两个跟随在那名女子身边的两个,看来是准备打烊。见得女子近前,许青露立即向她介绍孔陌临:“橙姐姐,这是便是相助于青露的吴公子。方才正巧吴公子游至于此,我和吴公子刚刚正说到橙姐姐。”
“吴公子。”只见那女子落落大方,礼貌地问候。“青露素来莽撞,若有失礼之处,请吴公子包涵。”她边说边责怪许青露,眼里的意思很明显在说既然客人到了家门,如何有不请客人入家门之礼,大有怠慢轻视之嫌。许青露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明其中责怪之意。
孔陌临没有漏过她们之间的表情交流,礼貌地说:“哪里,哪里。”
那名执扇女子没能奈何许青露的迟钝不解,也不愿责怪,便说道:“鱼米记是俞府经营的家铺,吴公子若不嫌弃,俞丝橙冒昧,请吴公子就近到里面小坐一会儿,喝杯清茶。”许青露明白过来,忙请孔陌临进店铺里面坐。
“小姐,我们已经收拾好,可以启程去孟府了。”店铺里的一个丫头跑过来大声说,语声中带着满心的愉快,还有几分急不可耐,她显然是没有想到她的小姐在和一群人说话来着,见到孔陌临等人,立即噤声,不由地掩饰自己急躁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孔陌临说:“俞姑娘客气,天色不早,两位姑娘有事不妨先忙,吴某也正打算回客栈。”
俞丝橙这一会子没有责怪闯入前来的丫头,仿佛早已经习惯而见之不怪,她说:“吴公子请慢走。”
待到孔陌临等人走后,俞丝橙吩咐许青露回去告知府上,她带着身边的两个丫头径直走向孟府,她一向不喜坐轿子,府上配备的轿子,她都匀给府里作为急用,以防不时之需。一路上,两个丫头说个不停,那个见过一眼孔陌临的丫头说:“那位吴公子就是青露姐姐挂在嘴边的大善人,一派潇洒,气宇不凡,光从那几个随从打扮便可推测他是哪方的达官贵人。”
“平时跟在小姐身边,见得男子多着,也不见你这般夸赞起来,紫秋,莫不是你有意于那些个随从?”另一个丫头打趣她。
“小姐,紫兰又欺负我。”紫秋说。紫兰说她没有见过真人,就事论事。
“哪有你这样就事论事的,一说话就拿我打趣。”紫秋说。
紫兰说:“吴公子绝非一般的泛泛之辈,我们对他的身世背景毫不知情,若是大奸大恶之徒,趁早还了恩情,老死不相往来。”
“紫兰,吴公子不是那样的人,温润尔雅的他怎么可能是奸恶之徒。”紫秋说。
“枣有大小,人有好坏,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的定论言之过早。”紫兰说。
紫秋问向俞丝橙,“小姐,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听着她的语气,若是俞丝橙一口否定她肯定的人是奸恶之徒,她立刻从脑海中将吴公子划为敌人,再见面也会远远地避开。
俞丝橙但笑不语,紫兰沉静老练,却不失热情,紫秋活泼可爱,爽快直达,实际上紫秋在年龄上稍大于紫兰,在俞府中,显然地都把紫兰当做是姐姐来对待。这两个丫头跟在她身边多年,相知为朋友,一直任劳任怨陪在她的身边,如今她们已经出落成秀色可餐,也该是时候为她们留意终身大事,若是她们有意中人,她绝对不会反对,俞府为她们置办丰富的嫁妆,青露也不另外。俞丝橙想到她们离开她,心里不免有一丝丝萧瑟。
见俞丝橙不说话,紫秋忍不住又说:“说起来青露姐姐也是一个大美人,娄峰镇里来俞府说媒提亲的人也不少,若是她嫁给吴公子也是一桩美事,小姐,你说是不是。”
俞丝橙没说话,紫兰道:“是与不是,在乎青露姐姐,小姐说是也是一句枉然。”紫兰发现俞丝橙有些心不在焉。
“说的也是这个理。”紫秋认同,“小姐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呢?”紫秋也发现俞丝橙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问来。
“你们两个说得有理有据,兴头正浓盛,我哪里还插得上嘴。”俞丝橙笑着说。
“小姐,你也笑话我。”紫秋故意叼着嘴,一副生气的样子。一边的紫兰倒是松出一口气,小姐还是平常的小姐,以她的才华,十个紫秋也未必说得过。
来到孟府,等在孟府门前的人正是宋泉宜,“丝橙。”宋泉宜微笑近前,儒雅如常。身后的丫头向他行礼见好。
“宜哥。”俞丝橙在宋泉宜的伴随下,进入孟府。
孟府和俞府是世交,俞丝橙出入孟府是常事,宋泉宜仍旧是尽全宾客之礼,只要他在府中,亲自迎接她是理所当然。俞丝橙渐渐地把这种礼貌当成一种习惯,在前方,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在等着,她感到心安。孟府是书香世家,没有出过大官,但是在为人师表这一个方面,确实是一个传奇,在读书人的眼里,近乎神祗样的完美。娄峰镇都知道孟府正是孟家学府的创办人,孟府的当家孟君赤享誉娄峰镇,是一代学府大师。
宋泉宜和她一起来到大厅堂,孟君赤在看着一张书简,十分专注,那是他收集起来的珍藏品,是从遥远的地方得回而来,这不过是其中的一件,那些竹简记录很多古人留下来的智慧,孟君赤曾经慨叹这些他视为珍宝的东西,花一辈的时间浪费在这里,也是值得的。少许白发不经意间冒出在帽子外,非常显眼,外游的风霜留下丝丝点点足迹。曾几何时,岁月的刻痕开始印在了他的身上呢!俞丝橙不禁想起来一个至亲的人,匆匆岁月带走他,只留下风一样的回忆。
“孟叔叔。”俞丝橙见礼,紫兰、紫秋礼貌地问好。
“橙儿来了,”孟君赤放下手中的书简,“宜儿,快去告知娜儿,她盼望了一个下午,这会子应该高兴得很。”
“是,义父。”宋泉宜走去内堂。
“橙儿,泰山兄离世得匆忙,留下你和浩漫,你孤身一人撑着整个俞府,苦了你孩子。身为叔叔的我没有能帮上忙,真乃惭愧。”
俞丝橙连忙说:“孟叔叔言重了。阿爹有孟叔叔这么要好的挚友,对橙儿也是呵护备至,橙儿感激不尽还来不及,打理鱼米记,一路来有孟叔叔的鼓励与支持,橙儿才能坚持过来,说到帮忙,孟叔叔的关怀是三言两语也说不完。”身后的紫兰与紫秋,竟不知觉中流下眼泪。听到孟君赤再次说起,她们反应过来,悄悄地擦掉眼泪,没有让俞丝橙发现。
“我这一辈子唯只和书简打过深交道,其他的事儿可谓是一窍不通,泰兄与我至交一场,他离世后,我竟不能好好照顾他的后人,真乃不堪。虽然无能为力之事也勉强不来,我唯独能够做的也只有从精神上支持你,橙儿,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坚强,丝毫不逊于男子,不过,我还是要嘱咐你,小心使得万年船,更不要累着自己。”
“橙儿谨记孟叔叔的教诲。”俞丝橙拜谢。有着这样一份赤诚的关爱之情,何如不令她感动,阿爹在世,虽然求得一个小小的功名,却不为功名所累,与孟君赤结为至交。自打小时候起,她看到阿爹与孟君赤饮酒论事,相欢之极,小小的她感到朋友之谊弥足珍贵,有一个深交的朋友是人生一大乐事,人生难得知音存,阿爹离世之时,亦不感到怀才不遇,为得孟君赤这一知己吟笑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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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华岚水绿(5)』
“橙~~。”一个妙龄少~走来,脸~笑盈盈。她挽着一位中年~人,站在宋泉宜与~中间,妙龄少~显得她~小可人。“叔~,娜娜。”俞丝橙起~,那亲密无间的闺密孟藤娜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宛如一朵掬在~里的圣洁雪莲。“橙儿,坐,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孟夫人说。孟夫人吩咐~去,准备开晚餐。“橙~~,宜哥已经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去娄福寺为阿娘祈福祝生。”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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