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请问您是汪亚女士吗？”含蕾前前后后想了好几遍，她想即使艺伟责怪她自作主张，也好过以后艺伟后悔当初没有替父亲了遗憾。

“我就是，您是？”汪业好听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有这么美妙的声音的女人一定是相当有魅力的一个人，难怪艺伟的爸爸一辈子都不能走出这个人的世界，猛地回过神来，“伯母，您好，我是艺伟的一个好朋友。”

“艺伟？真的吗？他是不是原谅我了，是想认我吗？”汪亚激动得语无伦次，声音甚至有点哽咽。

“伯母，您别急，听我说，艺伟的父亲方叔叔前不久去世了，叔叔希望您能来他灵位前看看他，可艺伟一时放不下一些事情，我怕他日后悔恨，所以自作主张地想请您来替叔叔拈上一炷香，您能考虑一下吗？”

“行，只要能看见艺伟，我听你的安排，我要怎么做？”

“伯母，有一点我必须说明，您不能见到艺伟，因为我觉得现在的艺伟还没有办法对您……”含蕾一时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所以顿了一会儿说，“您能答应我吗？”

“算了吧，我带给艺伟太多的悲伤，我不奢求他的原谅，可是你能让我在暗处看一看他吗？我的儿子，我……看一眼就很满足了。”

“好，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的，那今天晚上您等我电话。”

“谢谢你。”

“再见！”

午觉醒来。

汪亚在卧室里坐了一会儿，她想好了今晚不回家的理由，于是去楼下打电话给江天，“喂，老江吗？”

“是我，唉，我们俩还真的是有默契啊，我正准备打电话给你，你的电话就过来了。”

“是吗？你找我什么事？”

“我今天晚上去学校看女儿，所以不回去，我打算和雨达出去吃饭，回头就到公司休息得了。”

“其实我今天晚上是有些累，既然这样，那随你喜欢吧？我挂了。”

“呃，你不是也要打电话跟我说事吗？”江天有点疑惑。

“没什么，我就是想让你在外面吃，我太累不想做晚饭，这不是张妈也回家探亲了”

“哦，那我就去找丫头，有电话过来了，再见吧。”

“嗯。”

汪亚放下电话，着实松了一口气，真是运气好啊，汪亚本来就不知道自己编的小谎过不过得了关，这样一来，也就罢了。那次在学校看见他，他孤单的身影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中，回来在家这几天，没有一天不会想起，却始终没有勇气，可老天还是眷顾她的，竟然给她这样的一个机会，至少为赎罪，迈出了第一步。

毕业典礼结束后，雨达一个人回到宿舍，而那只精致的根雕被她悄悄藏在衣柜中，“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收下的，我江雨达的爱情绝不是这样脆弱的，方艺伟，你等着。”

几天后。

“喂，伯母，您到楼下了吗？先别上来，找个地方藏起来，我要把艺伟打发出去，一定不能破坏计划，等我电话。”

汪亚偷偷地藏在一棵梧桐树后面，艺伟从楼梯口走出来了，他抬头望向三楼，含蕾正照在侧窗那儿冲他挥手，等艺伟走远时，汪亚从树后走了出来，含蕾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小姐，你就是艺伟的朋友吗？”

“伯母，我叫含蕾，请跟我来。”

“含小姐，你是艺伟的女朋友吧。”

“伯母，您看出来啦，其实，我和艺伟高中时就在一个学校，现在我们都在‘深大’！”

“艺伟这孩子真的长大了，我却从没尽过责任，除了痛苦，我什么都没有办法给他，我真是个失败的母亲。”含蕾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

“伯母，我们上楼吧，不说这些了。”含蕾准备上前搀住汪亚，但汪亚轻轻地推开了含蕾的手，“含小姐，我自己走，识路的，毕竟我也曾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含蕾微微颔首。

汪亚一进门便看见了方严的遗像，回想起从前，或许有过很多争执和伤痛，但也有过快乐，方严对自己只是爱错了方式，他给我的照顾和关爱，即使江天也没有做到；我亏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了。罢了吧，我们都老了，过去的无能为力，即使永远在背后关心艺伟，我也会尽我所能。

“方严，原谅我，这一辈子我们的恩怨情仇都罢了吧，我也老了，我诚心祈祷你能够在另一个世界快快乐乐生活。”

汪亚在心中愁肠百转。当她转过身看见另一张遗像，“艺如。”汪亚哭着跪了下来：

“艺如，妈对不起你，是妈害了你，孩子，对不起，对不起，你还那么小，你那么小就离开了，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该死的人是我啊！”

“伯母，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伯母。”含蕾半跪在地上，搂住汪亚，此时这个母亲，含蕾没有办法安抚她。

“伯母，起来吧，艺如妹妹不会愿意您这样，让她安息吧。”

“艺如才5岁啊，她那么小，那么无助，可我却没有尽到责任，我害了她。”

含蕾吃力地架起了汪亚，好不容易才把她移到沙发那儿。

过了一会儿，汪亚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些：“伯母，艺伟快回来了，我现在很不放心您，无论怎样，请您振作一点，有些事没有绝对的对错，想开一点，伯母，不要多想了，您能答应我吗？”含蕾握住汪亚的手。

含蕾把汪亚搀扶到楼下。

“谢谢你，含小姐，真的谢谢你，艺伟身边有你在，我放心了！”

“伯母，你听我说。在今天与你见面之前，我曾经断继续续地从艺伟那儿知道了您的一些过去，我也曾一味地武断的否定您，因为我心疼艺伟，我想如果有一天见到您，我有定会狠狠地骂您的，可现在，我不这么想，我觉得您只是一个无奈的母亲，也许我和艺伟都太偏激了，在你们长辈之间，我想一定有些事是我们不能了解的，伯母，过去的对或错，谁都改不了，所以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向前看。”

“我知道，孩子，你放心吧。”

汪亚刚从寓楼那边消失，艺伟就从另一边回来了，含蕾还没有来得及上楼，所以对艺伟说“我估计你也快回来了，所以到下面来等你，还真是准呐。”

“我们回去吧。”艺伟回答的声音不冷不热，雨达听出来了，却猜不透这平静中究竟暗藏着什么。“你的眼神如此迷离，我已经看不懂，而你的心情我已很久没有参与，只是一遍遍地加重不安”，含蕾心里恍惚。

艺伟喊同寝室的青阳一起出去走走，沿着图书馆的路一直漫无目的地走。青阳察觉到他今天很奇怪，却又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他。

“出来吧，我找你有话说，带上那个根雕。”艺伟突然停住脚步，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雨达从不远处走来，不紧不慢，但即使在很远，青阳都能感受到她盯住艺伟的灼灼目光，原来，她真的爱得如此深沉，可艺伟叫她过来又有什么用意呢，难道他这几天的反常是因为她，怎么会呢，不是都说艺伟从来都不理雨达的吗。

“你难得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如果是说什么放弃，不用了，我不会。”

“我记得刚刚有说过把根雕带过来，东西呢？”

“你不是不稀罕的吗，又有什么必要带过来，不是吗？”

“谁说我不接受的，我不光接受你的礼物，我一并连你的感情也接受，你有意见吗？”艺伟在雨达面前定了定，收起一贯的冷漠，**抓住她的双肩，力道之大，就像要将她捏碎。

“艺伟你……你知不知道自己身边已经有含蕾了，你这样做是想怎样？”一旁的青阳感到格外的惊讶，他难以理解深爱含蕾的艺伟，怎么会突然之间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雨达也循声望向他，为什么突然接受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如果今天你真的做好决定，我绝不会给你放手的机会。”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艺伟从牙缝中咬出这几个字。

“我要的回应是爱，不是怜悯，更不是侮辱。”

“我爱你，我给你的回答你现在听清楚了吧。”艺伟自己也没有想到，一直不轻易说出这句话的他，此刻居然脱口而出，原来“我爱你”，无论真心与否，都可以说得如此顺溜，还真是爱情里最无法辨别的谎言，无所谓了，从这一刻开始，我已经不再有资格拥有爱情了，真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我不管今天的你给我这样的回答的最真实的心是什么样的，我统统接受，我绝对相信，你会爱上我。”雨达狠狠地说，心里明明知道艺伟不是出于爱而答应自己，可还是是想赌一把，或许结局我真的可以重新书写呢，为什么不试一下。

“你放心，我会和含蕾说清楚的，拖泥带水的事情，我不会做的。晚上一起吃饭吧，地点你选。”

“方艺伟，你个混蛋，你把含蕾当成什么了，你优秀就可以这样伤害她吗？如果知道你的真实面目是这样，当初我就不会主动弃权，我以为只有你才可以给她幸福.”

“现在我不和你争了，你还可以回去爱她啊。”艺伟无法自制地朝他嚷道。

“知道吗？她曾经对我说，这一辈子，除了你，她已经无法爱上别人，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潇洒，看来，你们之间，只是她自己把一切想单纯了，她把时间定成了一辈子，你却觉得潇潇洒洒地一笑而过就可以了，过了，就算了。”

“我已经爱不起她了，她剩下的人生，我再也无法参与。”

“你放心，会有人好好爱她的，而你站在她旁边，除了玷污，什么都不是了，伪君子。”

“所以，我退出，不是吗？你不用再教训我，我会好自为之的。”真的要离开了，以后你会在不经意间想起我，请记得，我曾经深深地爱过你，我生命里的温暖就那么多，我全部给了你，以后，再也给不起别人了，可是，我还是必须离开。从我做下这个决定开始，我生命力所剩下的幸福完全关于你，那就是你一定要幸福，就当是对我的报复，我也甘之如饴。蕾，请记得，要连我寄托在你那儿的幸福一起努力得到，即使没了我，也还要相信爱情，变脏的只是我，不是这个世界。

“艺伟，今天的我你明明还不爱，却接受了，我很难过，但我不退缩，我会抓住这样的机会让你爱上我。”雨达在心里默默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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