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6
(瑶琪)瑶琪。当巫师告知我的名字是瑶琪时,我的眼前又飞舞起那段蓝色的舞蹈,有那群小精灵依旧在我的视线里继续着那样蓝色的祭奠。我还记得,有过那样一个有着灿烂笑容的姐姐,有过那样一个夏日里,她带着明媚的微笑看蝴蝶在我的周围盘旋。而如今,渐渐遗失了的记忆又一次被我唤醒。我带着关于那时一切的记忆走出大殿,巫师已经离去,悄然离去,没有任何举止,淡漠的眼神中雾霭弥漫,轻声地叹息道:“劫数,注定无法逃脱的劫数。”我知道,他不会再当巫师了,即使那曾经是心底最引以为豪的职业,即使曾经为无数的王子贵族取名占卜,即使一切的一切都不容他就那样轻易遗忘。
听到这个名字时,母后茫然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恐惧,“还是来了,最终还是无法逃避。”我不知道母后为何恐惧,但却有一种无法名状的痛又一次袭来,没有任何征兆。我一次次默念着自己的名字,一次次看那些破碎了的记忆在我的眼前一次次重现,融合,然后和那些儿时记忆中母后明媚的微笑杂糅在一起,浸染透那个温暖的夏季。半年了,那陪伴我共同欢笑共同悲伤的熟悉的微笑又一次温暖了我的心。半年了,那个曾给我带来无尽欢笑的“姐姐”又一次苏醒,我以为已经彻底将她忘记,连同那些可爱的小精灵,但我错了。依旧没有哥哥的消息,大家都认为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但我还是总能听到他的呼唤声,从他离开那一天开始,从未间断过,就像小时候,我躲在菁草丛中,看他焦急找寻我时的样子。年迈的老臣们支撑着这座死气沉沉的古城,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皇城里不断有人死去,却不见有新生命来临,即使来临也是无法度过他或她生命中的第一个黄昏,因为城里早就没有了巫师,包括巫师,赤巫师,炎巫师,更没有了菁草。或许我是姐姐的生命在这个世上另一种形式的延续,而那被哥哥苦苦寻觅的瑶琪却在城里等待那样一种无言的归来。我是瑶琪,是的,我有一个很爱我很爱我的哥哥,我还有一个会对我微笑的姐姐。那片菁草园荒废后被我改成了一个花园,里面满满地种上了一种我在城北荒原上采来的不知名的花,妖艳的浅红色一如那个有蓝色蝴蝶消陨的血色黄昏,温暖却有种刺骨的痛,但再也不会开出那种心形的叶子,再也不会有那种诡异的味道漫过我的鼻翼。我依旧会在每个黄昏倚在廊柱旁,看夕阳慢慢将回廊染成金色,听那朵朵红色的花儿轻声低吟。母后曾说过,每一种植物都有他们最特别的哀曲,轻声哀鸣,静静地重复着,为自己抑或为同伴。我时常会看到一只有着紫红色羽翼的鸟儿落在屋檐上,静静地注视着我和那些花儿,然后在我转身离去时悄悄落在花坛旁,用长长的喙轻轻地拂拭那些红色的花朵。不知何时,母后来到花园,轻轻拂拭着我那有些变色了的发梢,诡异的红色渐渐凸显,“那是荆棘鸟,有着漂亮的蓝色羽翼的荆棘鸟,少见的颜色。”母后静静地说道。
荒原7
(皇子)我叫泅锏,是的,那个曾经让我引以为为荣的名字,那座古城里最后一位巫师留存在世上的最后的记忆。我还有一个妹妹,现在不知道是否还存活在这个世上,因为,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巫师了,没有菁草了。我不知道我为何找寻,找寻什么,只是有一种难以推卸的重担压在我的肩上,只是会不由地感觉到有一种声音在远方呼唤着。那座生我养我的古城是否还存在,我不得而知。那些善良朴实的人民,那个被落日染红的菁草园,那群盘旋在妹妹发梢的小精灵们,还有那个有着和母后同样明媚微笑的瑶琪。是的,我还是依旧会想起那个女孩,瑶琪,那个夜晚,我亲眼看着她消陨在那群小精灵轻盈的舞步里,却无能为力,这是这个世界的规矩,谁也无法改变什么。回首,夕阳将我的身影拉长,伸张向古城的方向。我继续着找寻……
(母后)我已经忘记我自己的名字了,我是皇后,是的。我有两个孩子,一个是有着皇族最纯洁的蓝色血统的男孩,一个是有着红色发梢的女孩,皇族里唯一的红色,尽管还不是很明显。早在嫁入皇宫里时就有那位年轻的炽焰巫师就曾轻轻地告诉我,今年是这座古城无法逃离的劫数,当时他依旧带着略有轻蔑的微笑,说不出的感觉。我没有恐惧,坦然地望着他熟悉的微笑,然后看着他那飞扬起的长袍裹着猩红色的发梢消失在宫门尽头。他不是这座城里的巫师,不属于这里,却是最优秀的巫师之一,从那猩红色的发梢可以看出。他从哪里来又会到那里去没有人知道,守卫告诉我,他是唯一一位不用经过国王准许却能自由出入城门的炽焰巫师,经过城门守卫面前时,飞扬的猩红色发髻下总是带着那种轻蔑的微笑,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他有那种巫师里少有的猩红色发梢,尽管红色是巫师的标志性颜色,但那种刺眼的猩红色,很少见。后来我发现女儿的发梢在他来后的第二天开始泛出淡淡的血红色,而皇族的发髻都是蓝色的。城里的人民开始议论纷纷,但她依旧是父皇的最宠。我不忍告诉她真相,看着她那清澈无邪的笑容,我会会心的微笑,那里有我童年的影子,有我们家族的影子。城里没有巫师和菁草了,城里其他的孩子都不能占名,每天黄昏都会有无数晶莹的碎片将皇城上空点亮,我知道,那是一个个路过尘世的可爱的小精灵们在舞蹈,那是她们的命运,无法逃避的命运,因为城里没有巫师和菁草了。我还记得我的老家在城北,城门外是一望无际的荒原,还记得我那年迈的父母还在为每日的生计而辛勤忙碌,而他们的女儿成了这座城里最辉煌的宫殿里的皇后,他们却无法因此而改变什么,他们只记得有过那样一个女儿,仅此而已。从踏入皇宫城门的那一刻起,那个有着红色发梢的炎巫师就封存了我的某段记忆。
(皇子)不知道找寻了多久,荒原,又是一个荒原,和古城城北门外的荒原一样,有紫红色的枯草在迎风摇曳,一座座坟冢被夕阳的余辉染成别样诡异的颜色。城里很荒凉,像是荒芜了许久,但依旧闪着耀眼光芒的宫殿似乎倾述着某段延续到一半就断了的辉煌。一个有着红色发梢的女孩在宫门口湿着眼眶望着我,就像那只引导我找寻了许久的荆棘鸟的眼神,晶莹无比,似乎一碰就会碎。“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我的心口一阵阵揪心的痛,不能自已。曾经有过两个妹妹,一个有着红色发梢,尽管是皇族里唯一的红色。一个是那个巫师留在这世上最后的骨肉,总是带着明媚的微笑,就像母后那样,有着巫师红色的发梢。不知为何,关于离开古城之前的记忆就只停留在这里了。心口莫名的痛,愈发激烈。“哥哥,我是瑶琪啊。”瑶琪,那个在某个黄昏在我眼前消陨了的有着明媚微笑的妹妹。“前天夜里,城里最后一群没有名字的孩子消陨在黄昏里了,无声无息,望着那些纷飞的晶莹的碎片,我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当时有一群紫色的荆棘鸟在皇宫上方盘旋,悲鸣,直到旭日升起才不舍地离去。”我想起了我的那个还没有名字的妹妹,或许已经借助某个熟悉的名字得以延续生的希望。那个或许已经同那群蓝色的小精灵一同舞蹈,一同消陨在黑夜里的妹妹。“我是你妹妹啊,我叫瑶琪,和姐姐一样的名字,巫师把瑶琪姐姐的名字给了我,是城里最后一位巫师……”还没等她说完,我的胸口又一次剧烈地疼起来,耳畔她的声音渐渐变得杂乱,她的身影也渐渐模糊淡化在视野之外,又是那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味道,诡异的气息弥漫,菁草消陨,烟雾萦绕。许久后,一切归于平静,抬头瞬间,我看到一只荆棘鸟静静伫立在宫殿屋檐上,眼里流淌着莫名的悲伤,带着一丝轻蔑的微笑,有蓝色的羽翼迎风飞扬。偌大的古城里就剩下我一人,重复着儿时走过的每一寸路径。。。。。。猛然醒来,不记得这是我做过的第几个噩梦了,自从离开那座古城,每天都会做类似的噩梦。我的记忆苏醒,那座城,就在那座生我养我的古城里,我亲眼看着父皇入土,亲眼目睹那个叫瑶琪的妹妹在我的眼前消陨却无能为力,空有坠落的泪滴绽放成我一生里无法抹去的白色悲歌,白色的**静静地开放。皇城或许还会有救,我一直这样安慰着自己,因为我是城里唯一一个有能力掌握皇族最高幻术的皇室继承人。但我没有,我没有能力拯救古城,没有能力改变古城的命运。找寻中,皇城的影像在我身后的殷虹的晚霞里破碎的无声无息,连同那些记忆。有人出现在我的身后,静静伫立,无言,但我却能清晰地感受得到鼻翼起伏的颤动。在我的身后,是炽焰巫师,有着猩红色发髻的炽焰巫师,虽未曾见过,但却有一种难以言状的熟悉感。巫师,炽焰巫师,带着少见的猩红色,带着诡异的微笑的炽焰巫师。忽然,屋檐上的那只荆棘鸟缓缓飞下,盘旋着落在巫师的肩上。鸟的眼眶依旧**着,眼神悲悯,无奈却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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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8』
荒原7(皇子)我~泅锏,是的,那个曾经让我引以为为荣的名字,那~古城里最后一位巫师留存在世~的最后的记忆。我还有一个~~,现在不知道是否还存活在这个世~,因为,这个世~已经没有巫师了,没有菁草了。我不知道我为何找寻,找寻什么,只是有一种难以~卸的重担~在我的肩~,只是会不由地~到有一种~音在远方呼唤着。那~生我养我的古城是否还存在,我不得而知。那些善良朴实的人民,那个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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