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天以后，叶乾尘都在回想着那个和她一起度过的夜晚。

那天，他和她一起做好饭，一起吃完，再一起洗好碗。然后她目送他离开。

那个简单的夜晚是如此的美好，让他不停的怀念，怀念她身上淡淡的宁静的味道。怀念她的一举一动。

他不是孩子，他知道，他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他也不想否认。

是的，他喜欢上了她。甚至是爱上。

柳梦没有找过他。可是他却不在无时无刻的关注着她的一切，那些不附事实的报道没有一天停息过。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他知道，这中间一定又是水在做怪。因为从那天以后，柳梦再也没有接受过任何报刊、娱记的采访。

她安静的活在她的世界里。

他后来又去看过她好多次。

他感觉得到，她正在慢慢的接受他。她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的隐隐的排斥着他了。叫他的时候，也不再是连名带姓的叫了。

最多的时候，他会和她一起坐在她书房的落地窗前的软椅上晒太阳。或者他在那里写一些报道，而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偶尔在他的寻问下，她会给他的东西一些别致的意见。又或者一起看同一本书，看到搞笑处会一起捧腹大笑，偶尔她会不小心笑倒在他的怀中。

当她兴致很好时，她会泡上一壶功夫茶给他。

在茶雾里，他总会觉得她的神情落寞极了。落寞到让他蚀骨的痛。却无能为力。

“你在想什么？”柳梦将泡好的茶放到他的面前，轻声问他。

叶乾尘回神，慢慢品着她泡的茶，“没。”

“乾尘，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柳梦没有看他，而是望向的窗外。午后的阳光将她的面容刻得朦胧极了。

叶乾尘放下杯子，深深的凝望着她。他没有接话，他知道她在回忆。最近她会说一些她和水的事了。

“我永远记得他那个时候纯真的样子……”柳梦半眯缝了眼，刺目的阳光让她的眼中出现了点点泪光，朦胧中她好像又看见那个惹人怜爱的少年。

他搂着她的脖子，水蒙蒙的眼看着她，闪动着动人的光芒，漂亮的薄唇，在那个夜里好像也显得特别红润，带着像沾了水波一样的光泽，吐出撒娇的语气，“梦，水还可以再要一个生日礼物吗？”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远得让她好像都看不清水的样子了。

那个时候的他是那么的单纯。没有心机，没有虚伪，没有不折手段……

叶乾尘看着她的难过，心像被无数的车轮辗过一般难受。那样的她，让他好想要将她抱在怀里，告诉她，没有水，他会在这里。

柳梦回头看着叶乾尘，深深的看他，好像要看进他的灵魂里，“乾尘……”她在叹息。

叶乾尘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喃喃道，“柳梦，忘了他。”

“不，不……”柳梦下意识的抗拒着，“不，我不能。”

叶乾尘站到了窗前，他不能问她为什么，他也不能真的要求她那么做。

“你知道吗，乾尘，有时候，你和那个时候的他好像。和外貌无关……”她如水的眼眸像隔了什么一样，没有焦聚的看着窗前的叶乾尘。

叶乾尘站在窗前回了身，镇定的目光锁住她，坚定的语气，却好像被时空隔得恍恍惚惚，“那么，让我代替他吧。”

柳梦的眼依旧迷蒙着，“什么？”她没有听清他说的话，目光稍稍清醒了些，微坐直了身子看向他。

叶乾尘没有再说。他知道这句话说出后，会在他们之间引起什么样的狂风暴雨。他不怕爱她会引起什么样的社会舆论，他也不怕会被别人唾骂……他只怕，她会处在最强劲的风眼，带给她伤害。像水带给她的一样。他怕，说出口后，他便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离她这么近了。

柳梦没有追问，她是个淡漠的人，对什么都不会太过强求，太过份的关心。她始终相信，有些东西，该她得到，就一定会是她的。

“乾尘……今天，他订婚是么？”

“你……”叶乾尘旋风一样的回到她身边，“知道？”他今天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并将所有可以知道水消息的东西全部藏了起来，甚至让她连电视也不要打开，网络也被他拔掉，报纸也早就被他清除。可是为什么，她依旧会知道？

柳梦笑了起来，依旧是清清浅浅的笑，“傻瓜。”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自己对他充满了怜爱的情绪。她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头，“今天凌晨12点，他就来电告诉我了。”

虽然她的这个动作有点像大人对孩子做的。但是，他还是舍不得将她的手抚开。他们虽然很亲近了，可是，她很少离他很近，很少对他做一些很亲近的动作。

看着她没有什么情绪的神情，他始终有些放不下，“柳梦，如果你难过，不要憋在心里，我会一直在这里，我会陪着你的。”

柳梦收回手，站起身来绕过他走到窗前，“乾尘，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和水在一起。”

许久后，她终于说，“乾尘，我把我和他的故事告诉你。”

叶乾尘觉得这一刻他的心是矛盾的，想要完全的了解她，想要知道她所有的过去，可是，同时他又是多么的害怕知道她和水的过去。

“我和水有一个相同的地方，那就是我们都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我的童年，我的年少时光……充满了黑暗。那些艰难的日子是你这样的孩子无法了解的。”

不，我了解。叶乾尘在心里反驳，我了解。因为我爱你，所以你的痛苦我能了解。

“我没能坚持到最后。在我17岁的时候，我选择了捷径。我做了一个有钱人的情妇。他不是个好情人，可是他却很大方。那个时候，这对我来说就够了。我用他给的钱在他不需要我的时候去做我喜欢的事。我的学业，我最美好的青春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渡过了。”

柳梦停了下来，好像在回忆什么。

她没有回过身来看叶乾尘，所以她没有看到他眼中的疼惜，痛苦。

她继续说下去，“我是个孤僻冷漠的人。所以这32年来，我没有朋友，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后来也许觉得寂寞了，想找些事做，有空的时候就去附近的孤儿院去做义工。我在那里见到了水。那年我19岁，他才8岁。”

她笑了，唇角上扬，“那个时候的他，一点也没有现在的样子，丑丑的，像个小猴子。听说他是个早产儿，所以身体很瘦弱。8岁的孩子了，看上去却只有5、6岁的样子，单薄得好像风都能将他吹走，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心疼极了。我看着他躲在最角落里怯懦的看我，就走过去蹲在他的面前问他，你愿意跟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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