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没考上大学亏了！”罗中彦的话像把刀刺进沈瑞祥的骨头里，令他不寒而栗。

“爸，你这种观念该修正了！”罗天化打圆场：“啥理论呀！不考大学咋了？不上大学就能饿死了！地球上那么多不上大学的都不活了！”

“听见没有？”罗中彦指着儿子骂：“这小兔崽子，跟他哥一个样，一心一意不去学校非要下来搞农业生产。我一想，也行！就他那脑袋壳将来也没希望考大学。你学习那么好都只上了个中专，他那烂成绩高中的门槛都挨不着！”罗中彦自说自话，沈瑞祥受伤的心再次遭受雷击，没考上大学已经成为他人生的缺憾，他最怕别人拿来说事，而罗中彦偏偏揭人伤疤戳人短处。罗天化一点也听不中他说话，故意把电视机的音量放大，让罗中彦自动闭嘴。

厨房里，庄满玲洗块五花肉剁饺子馅。瑞祥妈帮忙择韭菜。

“姐，瑞祥还没找对象吧？”

瑞祥妈忧愁地说：“见倒是见了几个，就是人家嫌家里穷。唉！”

“现在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精，找对象也像挑衣服一样找名牌！都是这外国商品闹的！”庄满玲不懂也瞎诌。

“眼看着瑞祥过了这个年就二十五了，我跟你姐夫呀整宿整宿的发愁。”瑞祥妈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姐，叫我说呀，咱家穷就别挑了！只要是个闺女好胳膊好腿的，不憨不傻的能过日子就成。”

瑞祥妈点点头：“我们也这样想，可瑞祥这孩子心事重，怕委屈了他。”

“说的也是，他有份正式工作就想找个好的。可话说回来，现在的闺女都朝钱看，再好的小伙没钱也给耽误了！”

“急人哪！”瑞祥妈愁上眉梢。

“姐，我以前跟你提过，就我公爹养大的那闺女，可好了！长得漂亮，贤惠、能干又温柔，跟你性格差不多，说给瑞祥刚好合适！”

“她还没找婆家？”

“没有，刚满十八岁。”

“那瑞祥可大她好几岁呢！”

“这怕啥，中午让他俩见见，成不成的再说。”

“行，你作主吧！”

“好了。”庄满玲走出厨房喊天化。

“妈，看比赛呢！干啥呀？”天化被搅了兴趣，不耐烦的嘟着嘴。

“去你爷那院把清月叫来！”

罗天化以为听错了重问了一句：“你说啥？”

“去你爷那院把清月叫来！”

“妈，”罗天化伸手摸了摸妈的脑袋：“你没发烧吧！咋突然间想起清月姐了？”

“你个王八糕子！去不去！”庄满玲作势要打。

“去可以，给点跑路费！”罗天化伸手要赏钱。庄满玲掏出五块钱给他。天化接过来放嘴上亲了一下，去办事了。买了三块钱的酥果（罗大爷最爱吃的）和一盒两块钱的无嘴烟来叫清月。

罗大爷的家在村子最南边，院子栅栏是用木棍围起来的，隔着院外就很容易看到院里的一切。天化在院外瞅见清月正在猪圈前给猪撒青草，悄悄走进院子蹑手蹑脚靠近清月，大叫一声，吓得清月手里端的喂猪盆一下子掉在地上。罗天化捧腹大笑。

“死天化，你想吓死我呀！”清月拍着蹦跳的心责怪。

“清月姐，你也太胆小了吧？”清月收拾好青草见天化怀里抱着东西，好奇地问：“天化，你怀里啥呀？捂恁结实。”

“不告诉你，猜！”

“酥果对不对？”

“真神呀！你咋知道的？”

“我闻出来的。”天化低头闻了闻是有股酥果的香甜味。“原来如此！”

天化进堂屋把酥果和烟放到堂屋桌上。清月进屋问：“咋突然间想起给爷爷买酥果了？”

“没办法，我现在是无产阶级，生存上还要靠父母接济，想孝顺爷爷都可怜的只能用跑路费！清月姐，我其实真的很孝顺！”罗天化无奈的表情惹得清月格格直笑。

“你呀，越来越会贫！”

“嘴贫不是贫，人贫贫死人！”天化说着拆开酥果袋拿出一个塞进清月嘴里，再拿一个自己吃。罗大爷从外面回来。天化急忙捧着袋子给罗大爷：“爷爷，快尝尝！”罗大爷奇怪的问：“突然买这干啥？”

“想尽一点孙子的孝心！”

“你真不上学了？这么小能干啥！”罗大爷想劝孙子。天化不以为然：“爷，能干的事多了！”

“你爹也不管你？”

“我自己的事他想管管不着！再说，我不上学就不用他出资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罗大爷叹口气没再问，俗话说：一辈儿不管二辈儿人。

“清月姐，我妈让你去我家帮一下忙。”天化差点忘了。

“帮忙？”清月惊奇地看了看爷爷。

“我大姨和我表哥来了，我妈让你去帮一下忙。”

罗大爷一听就明白了庄满玲的用意。“清月，去吧！”他没有阻拦，再说这也不见得是坏事。庄满玲是自私了点，可对清月她还不敢动啥坏心眼。

“那爷爷你自己…”

“我好对付。你去吧！”清月点点头。

“爷爷，你也不用做饭了，待会儿我给你偷送点。”天化真诚而又无奈地说。罗大爷瞪着眼说：“想孝顺我就光明正大的，用偷的算啥男子汉！”

清月笑天化，天化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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