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你是说，我们是临时的？”卫悦仗着酒劲，口气里流**惊讶和不满。

“怎么？你要和我永远在一起？我，我自由惯了……”兰图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喝了口酒，又说：“别……你还小，还要去读大学，认识更多的朋友……我们只不过认识才几天，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兰图试着想解释清楚，“对了，你说你高三，那这几天正在发榜，你报的什么学校？考到哪儿了？我还得赶紧给你准备个礼物！”

卫悦手哆嗦着，把剩下的半杯酒喝光，一言不发，跌跌撞撞转身向外跑去。

兰图立刻在后面追了上去。

酒吧的光线迷离暗淡，空间格局很狭小，过道很窄。卫悦三杯酒下肚，脚步有些踉跄，跑到进门的吧台时，一甩手，竟把一杯酒碰翻在地！

卫悦止住脚步，傻傻地，不知所措。

兰图上前，向吧台前的一个年轻女孩道歉：“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这杯酒我来买单！”说着，他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到面前的吧台上。

“哎呀，这不是卫悦吗？”年轻女孩没理会兰图，而是站起了身，惊讶地喊着卫悦的名字。“你怎么也到这种场合来了？”

卫悦一惊，“是你？郎华。”

兰图问：“你们，认识？”

郎华亲热地上前，把手搭在卫悦的肩上，“认识？我们当然认识！这可是我们班的冷美人啊！她清高得很呐，记得那次，我们班长生日聚餐，大家感觉不尽兴都嚷着要来酒吧再乐一乐。可她却说，那里面空气不好，不去了……怎么，今天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还是感觉今天我们这里是个氧吧，一不小心走错了门？难得，竟让咱们的大美人屈尊就驾！哦，这位先生，对了，忘了做自我介绍了，我叫郎华，是卫悦高中同学，这酒吧是我和朋友一起开的。先生好面熟啊，你是卫悦的朋友？男朋友？看这一身名牌，我能否知道先生在哪里高就啊？”郎华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地说着，越说还越往前凑。猩红的**和黑漆漆的长指甲在卫悦面前幻化成恐怖的画面。她打了个冷战，一把拽住兰图的手，“走！我们走！”

郎华拦住她的去路：“咦？冷美人，说你冷也不至于这么没礼貌吧？咱们好久没见，坐下喝两杯，叙叙旧呀！我还没问你考到哪所大学了？”她上前一步，又对兰图眨着**，说：“她呀，虽说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在我们班却一直心高气傲呢！看先生也是一表人才，您一定要好好呵护我们这个骄傲的公主呀！”

兰图感觉到卫悦的手在颤抖，他朝郎华点点头，道：“给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再见，小姐！”说罢，他拉着卫悦从她身边走过。

身后，传来郎华的嗲声嗲语：“先生，有空常来啊！”

卫悦一出酒吧的门，就蹲在路边呕吐起来。吐得鼻涕眼泪都下来，直起身的那一刻，她已站立不稳了。

兰图自责着，“都怪我不好，不该让你喝酒！我以为啤酒没事……哎呀，来，快上来，我背你！”

卫悦嘴里说着“不用不用”，可脚已不听使唤，腿发软，一个趔趄快要倒下。

兰图一把拽过她的胳膊，把她背到了后背上。“喝多了，还不听话。走！”

午夜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身影一会儿拉长，一会儿缩短。背着她，兰图的眼睛慢慢有些**……曾经，十岁的他，也常常这样背着自己的妹妹在街上走，那是他兄妹俩在寻找父亲的路上……

兰图记忆中的母亲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几乎不记得自己那时是几岁。四岁？五岁？还是六岁？那个漆黑的夜晚，年幼的他感觉自己被一阵馨香的温暖所包围，无数个轻柔的吻，落在自己的脸颊和额头上。最后，几滴滚烫的泪，滴在自己的脸上。泪水，慢慢变得冰凉的时候，有一只带着茉莉花香的手，又把泪水轻轻地为他抹去。之后，那个黑影就带这一团香气消失了，从那个家里消失了……

在这之前，父亲经常是浑身酒气，半夜才回家。回到家闹出的动静常常是惊天动地的，拍桌子摔凳子，杯子碗碟粉身碎骨……而这些响动中，还常常伴随着母亲低低的抽泣……

在父亲回家前，母亲总是很小心地把他们兄妹先哄睡，然后把门**地关上。可尽管这样，兰图还是常常在噩梦中醒来……他不哭，只是懂事地把妹妹的耳朵给堵上。否则，妹妹的哭声一旦引起外面醉酒父亲的注意，他进来后就会面目狰狞地呵斥妹妹，使妹妹哭得更加惨烈。他曾亲眼看见妹妹哭得背过气去……他也曾见母亲给妹妹梳头时唉声叹气：“这头顶这片头发，怎么老长不出来？”

兰图看见，妹妹乌黑柔软的头发，有一处脱落了，如五分硬币那么大。听医生说，那是惊厥和癔症造成的……

再后来，母亲在哄他们兄妹睡觉的时候，总叹息：“这夜咋这么黑？啥时是个头儿啊……”

再后来，母亲就离家出走了，而父亲醉得更厉害了。常常，兰图饿着肚子背着妹妹，在夜晚去寻找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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