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长廊上挂满了宫灯,各式各样,有碧玉莲花灯,镂空金縷灯,有的甚至镶有名贵的宝石,满满挂满整个长廊,足有百只,每一盏皆是无价之宝,尽显皇宫的奢华。我坐在长廊的拐角处,虽然仍然能听的见畅春园里的歌舞欢笑,但也清净许多了,我不敢远走,怕像上次那样惹了祸端,一个人静静地欣赏起这些美丽的宫灯来。
有一盏灯做的格外精致,它挂在回廊拐角的正中处,四周的宫灯离它都很远,像是给它独留一个空间一样,可见这盏灯一定很重要,不是做工考究就是用料非凡。镂空的黄金灯罩里是一只银线编制的小兔子,灯顶是用琉璃扣着的,灯底下还镶嵌了几枚羊脂美玉,做工细腻灵巧,真是珍品中的珍品。
“这盏灯是我母妃做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顺势回过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然后附身请安“小女参见端王爷”。他没有扶我起身,而是径直从我身边走过,来到那盏灯前,仰望出神。
我回身看向他“鱼跃夫人的手真是巧,灯做的真漂亮。我娘在我小时候也做过宫灯给我,用料都很简单,更没有这个漂亮。”
“这不是我母妃为我做的,而是为瑞祥做的。”他的话语有淡淡的哀怨,然后他转身看着我“愿意听些陈年的旧事吗?”
我呆呆的望着他“可以吗?”
“你做事总是太过谨慎,要知道我不会害你,也不会说这宫里哪位贵人的是非。”
我没有走,站在他身边静静地听他讲故事。
“我母妃未进宫前原来只是肃亲王府侧妃身边的侍女,就是当今皇太后的贴身侍婢,瑞祥当年早产,身子羸弱,有一个道士说要孩子的母亲用金,银,玉做一盏宫灯,倒上灯油燃烧三十六个时辰。若宫灯不灭,孩子便可化险为夷。可是侧妃是千金小姐哪里会做宫灯啊,我母妃娘家是金匠,会做一些首饰金器,便将瑞祥认为干儿子,亲手为他打造了这么一盏宫灯。瑞祥属兔,里面就是一只银丝编的兔子。可过了三十四个时辰,灯芯却被灯油泡断了,触不到灯油,灯会灭的,道士又不让添油,于是我母妃沿着灯缘向里面倒了一些水,使油漂到水面上,灯芯够到了灯油燃完了三十六个时辰。也许是上天恩赐吧,瑞祥活了下来。在瑞祥三岁时,肃亲王携子入宫。我的母妃也是那时陪伴苏王妃入宫被父皇看中纳入后宫,封为鱼跃夫人。这下你该知道这盏灯为何挂在这么重要的地方了吧,它是瑞祥续命的灯。它的地位很高啊,而现在也远远高过了制作它的人。因为灯还亮着,人却没了。不知瑞祥心里还有没有那个为他做灯续命的人”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那盏宫灯“母妃这一生却从未给我做过一盏宫灯,即使想念也没有寄思物啊。”
“母亲爱孩子并不是为不为他做一盏灯,而是为他照亮他要走的路,你没有宫灯,可并不代表她心里没有你啊,她在你的身边,给你的爱都是点滴累积啊,一点一滴不觉多,但却点滴成河。”我上前说道。
“你总是这么善于化解别人的忧伤吗?”他回头看着我,我也看着他,那深邃的眼眸中有着一种淡然的忧伤,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不会单单只为一盏灯吧?
“你的善良总有一天会伤害到你”他淡淡的对我说。
“母亲从小就告诫我吃亏不等于不占便宜,做人心胸要宽大,何况处于现在我的位置,只能以德服人,进宫后不能树敌太多,这是唯一的生存法则,做人?难得糊涂!”
“你并无害人之心,可不能说明别人没有害你之心,以你的善良,你的善解人意早晚会成为你的软肋,被别人利用。”
“我不争,不求,万事宁人,这还不够吗?”
“不够!自古后宫多是非,我母妃不争,不求,最后又怎样?”
是啊,瑞祥的母亲鱼跃夫人是整个大奉王朝最美丽的皇妃,同时也是整个王朝最悲凉的女子。因为生前得宠,在奉宝皇帝仙逝时,当时的皇后娘娘第一个选她去陪葬,完全颠覆了“没有子嗣的宫人陪葬”的制度,以至于在端王爷还只有十三岁时便没有了双亲。好在鱼跃夫人生前与我姑母要好,刚刚即位的肃亲王才力保将端王爷送回奉宝皇帝生前封与他的封地为王,一路险阻心酸又有谁知晓啊。
“万事不是你争你求就有一个结果,我只想平淡的过完我的一生,波澜不惊的走我的路。爱与不爱,争与不争又能如何?”
“爱情只求一个结果”他看着我,眼睛深邃的不敢洞察。
“我是求不来结果的,他的心里也许根本没有我,有的是这大奉朝的江山和百姓。如你所说:娶我,是太后的意思。”
“那你可愿与我回南疆?这里的荣华我南疆一样也不会少!”
“谢谢王爷的错爱,可您错了。我成为皇后不是我所想,但更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和权倾天下。我是为了我苏家百十口性命!天下皆知我与皇上的婚约,我不可能弃他而去,然后让你成为天下的众矢之的。我以为你会了解我。况且,我的心里是有他的。”我缓缓的低下头,忽有一丝惆怅在心中。
“你真的爱他吗?”
“我爱那个没有权利,没有欲望的瑞祥,因为那时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我。可现在变了,我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棋子,被利用的棋子。”
我转过身背对那盏宫灯,眼角挂着一滴泪,爱与被爱不是我能强求。他走过来手敷上我的肩,一股淡淡的墨香环绕着我,我并没有回头,听他淡淡的说“跟我走,我会给你幸福。”
“性命远比幸福重要”我回过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因为你是臣,所以永远也夺不过皇上。今天你要了我,不保他日瑞祥会血洗你南疆,以雪夺妻之耻。身不由己的爱情不求结果也罢。小女谢王爷错爱,今生恐无福消受。”我向他俯了俯身,那一滴泪便从眼里落了下来,打湿我的裙摆,顿时运开不见痕迹。然后转身向着畅春园走去,心里的惆怅随风飘到脑后吧,我的心里即使有了你,那又如何?我担待着我苏家一门男丁的仕途和九族的生命,一句身不由己是我对你最大的歉意。这辈子我们注定是花开不同赏了,又何谈是否同悲喜呢?
畅春园的门外,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就站在那里望着我,宫灯的光亮照着他如玉的脸颊。我再次向他走去,手里拿着那条绣着铃兰花的白绢丝帕,“小女有事要肯求王爷”我的口气就像他一定会帮我一样里面充满了肯定。
“你说吧,若我没猜错是为了铃兰?”
“她走的匆忙,连尸身我也未见到,如若王爷知道她的下落请把这丝帕与她合葬,如若不知,就帮我设个衣冠冢吧,就算她不是个孤魂,也好有个归处。不知王爷能否答应?”
“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要求,更何况我与铃兰也有过一面之缘”
“谢王爷”我把丝绢递给他,然后转身走了,这次我不在回头,仿佛所有牵绊都抛逐脑后,可独独忘不了他的那双眼睛。也许他已经刻在我的心里,不知不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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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情难收3』
(三)~得畅~园,抬头迎面便对~了素兰的眸子。“小~,刚刚皇~宣你和浣儿小~觐见,我是来寻你的。”我点点头来到圆桌旁,看见浣儿便将~~了出去,拉起浣儿的小~向麒麟台走去。浣儿悄悄地问我“~~,皇~唤我作甚?”我望了她一眼,心里明白了许多,然后悄~对她说道:“你可喜欢皇帝哥哥?”“皇帝哥哥?他长的~好看,也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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