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是我老子去了,等他到的时候他儿子的一个脑袋已经有两个篮球那么大了,我可以想象他老人家有多么悲痛欲绝长太息以掩涕兮,老泪纵横、老态龙钟之类的。
我是他二儿子,大哥从小就跟头驴似的那么暴躁刚强,所以我们全家都爱我爱得像个太阳一样。
我爸到那给他们扔了五万块钱就把我赎出来了,五月花夜总会的老总和我爸都是熟人,貌似一条道上的豺狼虎豹,可能是有点面子上的交情。
那家老板一见是我老子,二话不说上去就激动地握住了我老子的手说:
“原来是龙哥的公子啊,咱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龙哥你看看,这事儿我真是不好意思,伤咱感情了,都怨我,你说说怎么办吧,老弟我任刀任剐了。”
看了么,做这种需要社会背景的道上人谁不认识沈阳龙昌集团董事长龙哥呀,那并不是因为他有一个与香港明星成龙一样光辉的名字,用我老子的话说,当年他也是光杆毛枪一条,混到今天的地步也是刀子上舔血,脑袋索尖啥话都敢说啥屁都敢放,啥女人都赶上无所畏惧天下独一无二任我行的主,谁知到他**吃什么上膘啊?
我老子咬着牙满脸笑里藏刀,当场就给人家扔了五万块钱把我弄医院去了。
医院这群医生也不敢怠慢,像抢救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一样对待我。
我恢复得还算快,看来我这人也挺有一套,活脱脱一个打不死的小强。
后来老K、阿鸡、五次郎他们来医院看我的时候告诉了我一见让我特别解恨的事儿。
五月花夜总会让人砸了。
大白天的呼啦一下子进去几十号打手,一进屋子就开始砍人,脑袋屁股不管不顾,我完全能够想象的到,那一天有多少人那么点儿背,想去五月花夜总会消遣一番,有找鸡的,有找鸭的,还有婚外恋偷情的,有买卖摇头丸的,BABYFACE里闪烁的酒杯的反光和舞池中**扭动的臀部,以及女人们火山般的眼神,全都让人一顿乱砍,里面不管砍的多么激烈,外面围观的人群中总会有一个一身西装革履纤尘不染的中年人嘴角微笑气定神闲,那人就是我老子。
五月花的老总真是傻逼,连龙哥的钱有命拿没命花的道理都不懂,朝里无人莫做官都不明白,这种鸟人也能在沈阳这块一片阴霾的地方混,谁不知道龙昌集团的董事长风行一世富埒陶白膏粱锦绣黑白两道天地通,走路能用美元铺路,我老子说他没有贩卖过海洛因,这话我能相信么,这道理就像男人好色英雄本色,女人发骚高尚情操一样,女人骚大劲了能不破处么?黑白两玩转了能不碰毒品?
那时候我大脑里是什么感想啊,自古以来的电视剧小说中都是这样一个场面,一个老头被什么人一箭射透胸膛,在临死垂危之前把身体上的箭头拔下来郑重其事地放在他儿子的手里嘴角冒着白沫,说:“一定要为我报仇!”
我老子倒好,总也是为我报仇,好像这世上就他是强人一个,顺序全都弄返啦。
老K还绘声绘色跟我描述呢,比他妈的自己把人砍了都爽。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怒气冲冲问他们:“杨红呢?这娘们不知道她老公让人打了么,怎么到现在也不来看我,我手机呢?给我拿来,我打电话!”
老K说:“得了吧你,人都这残废样了,还腻歪着,你恶不恶心人啊?”
我不管不顾,在病房里孙悟空似地打瓮墩盆拊膺顿足大吵大闹,旁边的那位大伯一看我就把脸往枕头底下藏,他是个心脏病患者,心电图忽高忽低,果然没过多久,一下子变成了一条直线,这世上又有一个生命戛然而止了。
我操!这都是他妈的怎么了,说死就死,这老头死了能放过我吗?
我没有理他,还是叫嚣不停,我要我手机,等小护士把手机还给我之后就开始趴在那个老头身上嚎啕大哭,原来那个老头是他爸,这都是哪辈子修来的孽缘啊?
我一开手机,爆炸似地涌出一堆短信,全是杨红一个人发来的,我看了前边的两条,都是一样的话:“城小楼,我恨你!”
我看了最后一条,是在二分钟之前发过来的,那句话是:“城小楼,我诅咒你,下了地狱也诅咒你。”
操他妈我的心跳怎么有那个老头的迹象啊,我大喘两口气,赶紧给杨红打电话,电话接通了我当时就骂:“臭圈子,我他妈的让人给打啦,在医院躺着呢,马上就要身残狼牙山挂逼换太平间了,不管你愿不愿意,跑的还是爬得匍匐前进,也立马给我滚过来!”
骂着骂着,我情不自禁地带起了哭腔,这话说的多么带劲儿,也许我真的感觉到了委屈,或者是我跋扈恣睢太过任性,爱则加诸漆,恶则坠诸渊,太不解人意,总之我要她赶紧过来看我,让我骂她两句、打她两下、或者亲她两下、捏她两下,但是电话那头的一句话让我一下子呆住了。
那头是个女孩的声音,但肯定不是杨红,她抽噎着说:“城小楼你是人还是畜生啊,杨红跳楼自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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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那一瞬间我全都明白了,杨~给我发的那些短信注定~像一个无~哭诉的厉鬼与我纠~一生一世,那些短信刚好是九十九条。为什么她那么恨我?我扯~~~~着的针头~~~大拖鞋就向外面跑去。当我回到学校的时候,看到一群一群人涌向中心教学楼的广场,那一刻我忘记了肋骨的~楚,不顾一切地~过人群,在人们疑惑的目光中和窃窃私语中奔向那片空地,那天的白花花的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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