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小荷　露　尖　（1、2）

章题：这是一位卓异的女性。有江湖人的侠气,更有山里人的柔情。横野时,可谓一夫当关,万人莫开；温柔时,就算犟汉的铁心,也被其情所溶。诚然,她首先是一位追逐阳光的女性,其次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1

教育系统的文艺汇演刚刚落幕,学校在乡镇的演员们就呼啦地到汽车站,急着登车回家。那股因怕上不了车而滞留在城里从而不顾一切的乱七八糟的松散劲,仿佛是一伙打了败仗的散兵。

待我们这篇小说的主人公白灵赶到车站的时候,汽车已启动了油门点火,马达在发出轰轰的叫声。

白灵！快点,快上车！在车上的同学看来比在车下的白灵还着急,在放肆地叫喊。分明,她(他)们都是坐落在深山里的深山的桃花中学的学生,亦是白灵的同学嘞！

白灵怀抱着一块镜屏,是这次汇演第一等奖的奖品。车上本来已是人挤人的格局,白灵抱着这块镜屏上车,显得更加困难了。她好不容易地挤到被大伙誉为莲花闹师傅即文娱委员刘泉的身边。刘泉把镜屏奖品接了过去。白灵只好站着。

旅客们,这趟车是开往桃花镇的,不到那个方向坐错了车次的,请下车。

你要做什么?突然,一个满腮胡的青年,歪着嘴巴嚷。

原来,他的手被白灵的手像钳子一样钳住,**地。嘿!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还要问别人么?白灵狠狠地回了他一句,转脸对身边一位老大伯说：大伯,这个小偷摸了你的衣袋,你看你掉了什么东西么？

大伯如梦中惊醒,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衣袋。

你栽害人,谁摸了他的衣袋呀?络腮胡耍赖说。

谁摸?就是你！

拿证据来。

这,就是证据。姑娘捏紧他的手,使劲地摇了摇。

你放不放手?你活得不耐烦啦?络腮胡吓唬她。

白灵说：不放,你又怎么样?

怎样?放你的血！随手呼地飞过一拳。

哈哈！白灵举手一挡,说：这一套,我见多了,还怕么?

不怕?有种的,下车。走！

下就下！白灵顺手推了络腮胡一把：走呀！

络腮胡,高瘦个儿和其他三名猪猡都下了车。

姑娘,算了！司机见歹徒人多,白灵会吃亏的,忙规劝白灵。

这时,桃花中学的同学们也为白灵捏一把汗,在大声地劝着：算啦,白灵！不要下车去！

那老大伯也轻声地劝着白灵：姑娘,他没偷着我的东西,你就不要下车去嘞！

车上,一时骚动起来。

人们清楚：这伙青年,都是在社会上打浪,靠当钳工度日。那高瘦个儿,兴许是头头,性子暴横,颇有一两套工夫。这伙人,一呼即来,又呼啦而去,说得做得,公安干警也让2—3分。这姑娘,细皮嫰肉的,如何抵挡得了呢？

算了？不！白灵鄙夷地瞪了络腮胡他们一眼,斩钉截铁地说：我下去,看他们怎么着！说着,跳下车去。

人们的心又提到喉头上。

白灵两手插在胸前,表示她不可冒犯。

高瘦个儿使了个眼色,那个像胖熊一样的家伙迈着方步走了过来。其架势仿佛不可一世。

嘻嘻！这小妞真不错呀！到白灵面前,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起白灵来。他斜眯着三角眼,歪着嘴巴,说：在台上演戏很漂亮，眼下,似乎更漂亮一些嘞！眼睛会讲话；嘴儿小小的,像蝌蚪的**儿；两颊红红的,像猴子的屁股。嘻嘻。。。。。。说着,伸出毛茸茸的手,要捏白灵的脸庞。

不料,白灵啪地一声把他的手打回,不偏不斜,回打在自己的嘴巴上。一时,嘴里涌出一股咸味。随着,一缕血浆从嘴角流了出来，掉在地上。

啊——！车上的人,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儿。

你，打人!那胖熊挪了过来。

你，做人要知趣点！白灵毫不退让。

卜!胖熊喷出一口血水,呼地扫过一脚,正想逞一逞海底捞月的绝技,哪料到白灵往右一闪身,顺势也来个河底捞虾。噗地一声,胖熊被扫倒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响声。他四脚朝天,半晌才喊出哎哟来。

饭桶！高瘦个儿骂了一声,又下命令：上！

他身边的三个家伙,像三条饿狼一样,从左、前、右三个方向窜过来,大有饿虎扑食之势。

嗨呀呀——！

他们吼着。拳,腿一并呼呼地袭过来。眼看拳将上脸,脚将上身,唋！白灵来了个猴子翻高岩,从三人的拳脚中闪出,翻过他们的头顶,稳稳当当地站在离他们几尺远的地方。

好啊——！

车上的人,几乎同声高喊。

来吧，过来呀！

当下,白灵下着四平码,两手向前平伸,钩臂运神。脸上,鼓出一股股气浪。以准备对方再袭来,同这三个恶鬼再战一个回合。

撤！

这时,高瘦个儿右手一挥,来了个鸣金收兵。走了很远,才送过一句话来：喂——！蹲着排尿的,后——会——有——期！

这时,只有这时,车上人的心才落了地。

客车,载着一车的欢快,一车的敬慕,在明丽的夕照中,向深山的桃花镇欢快地驰去。

２

话说，刚才那几个妄自不可一世的歹徒，不料被白灵几招拳术降服，灰溜溜地逃走后，白灵自得地飞上了车来。刚落座，一位矮胖的抄着摄像机的青年人挪了过来，极为恭谦地对白灵说：小姐，你终于回车上来嘞——你知道，刚才有多少人的心被你的举动提到了喉咙上么？白灵回过头来，看了年轻人一眼，不以为然地说，有那么紧张么？真是水里的人不紧张，岸上的人倒替水里人紧张嘞！

可不？都为你捏一把汗呐！

那就谢谢嘞！白灵站了起来，庄庄正正地对着客车里的人说：各位父老叔伯阿姨和兄弟姐妹们，白灵谢谢大家的关照和爱护了！说着，向东西南北的坐客都深深地鞠了一躬。

旅客们都给她以回报，鞭炮似地拍起掌来。刚才，与歹徒搏斗，白灵脸不变色心不跳，当下在掌声中，她的脸却红了起来，红通通的，像一朵初绽的山茶花！又像早晨初上东山凹的太阳！

哎！你是谁？口音不像我们山里的。

可能出于腼腆，白灵在突兀的拘束中急于解脱，连忙把话头岔开。

小姐，我是谁并不重要——老实告诉你吧，我不是本地人，这你可说对了。

我也告诉你吧！我是女生，不是小姐；再，我们的老师经常告诫我们，出外，不要轻易同陌生人搭言......

哦！你们老师的告诫是对的，但我们的意念里也要有一个大的概率，即相信人世间好人是绝大多数，坏人总是极小极小的数。至于你把我归入哪一类，我让你先看一看这摄机里的东西，然后你再作判断，行吗？说着，年轻人打开摄像机，并把它伸到白灵的面前。

摄像机的屏幕上呈现刚才白灵勇斗歹徒的场面。白灵喜得一惊，说：哗！你都拍下来啦？

可不是？年轻人说，我不仅拍下来，我还拿到县电视台去展播呢！让全县的人都认识你这位女中学生是一位怎样的角色。

怎样的角色呀？白灵受宠若惊了。

依我看，是开顶风船的前导型的追逐阳光的女性！年轻人说：难道不是么？

哈哈……白灵哈哈地大笑起来：你真费了心思，用了一连串的形容词做定语，难道我就这么好吗？

本来嘛！年轻人说：如果我说的不算，待我把影像搬到电视台的银屏上，由观众来评判吧，好吗？

那么说，你是电视台的罗？

正是。大家都称我小罗！刚才，你那个海底捞月，把那个肥胖的络腮胡撩倒，我就知道你学过北拳，即少林拳；接着你又来一个猴子越岩，从那些歹徒的包围中跃出，然后下四平码，我知道你又学过了南拳，真不简单咧！

那么说，你也学过这些拳术罗？

对一个男生说来，学一套两套拳术，并不令人看好。可是，一个女生，只掌握一套拳艺，就十分惹眼了，何况学了两套而且那么炉火纯青呢？！哎！俗话说，名师出高徒，你是从哪一位师傅而且怎样锤炼自己的呢？

哎！只平日学一学，没有学好，不值挂齿咧！

说一说吧，我真想知道。

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

叔叔！她是做了好事不喜欢张扬的人，你想从她的牙缝里抠出一点名堂，比登天还难呢！（说话的叫刘泉，喜欢打莲花闹，同学们给他一个绰号——莲花闹师傅，白灵的同班同学，班文娱委员）你想知道她是怎么练拳，有多厉害，你换个座位，坐到我这里来吧，我告诉你。说着，即时即地即编了几句唱词，即打起竹板，唱了起来：

说白灵道白灵

白灵是位女精灵

人品好心空灵

歌声亮丽赛百灵

功课习拳两不误

成绩拳术两样精

追逐阳光不停歇

人见人爱痴了心。。。。。。

在热烈的掌声中，小罗换位坐到刘泉的身旁，两人开始了一问一答的交谈：

白灵她是拜哪个师傅为师的？

两个师傅：一个是他阿爸——她阿爸老家在邻省的南方，学得一套南拳。后当兵到我们省省会服役。日本兵进犯省会时，他所在师浴血奋战，最后只剩下几个人，他便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饥一餐饱一餐地讨饭回归。到我们桃花寨就再无力前行了，只得在寨头的破庙里住下。十多年前，一次外出，在一个冰天雪地的车站边捡得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女婴回来，精心养护，使她成人。这人，就是白灵。她的南拳，就是向她阿爸学习的。另一个师傅是破庙里的尼姑万尼姨——万尼姨是河南人，从小就出家上少林寺为尼。学得一身拳术。后因一个和尚不守寺规，对她甜言蜜语，动手动脚，多次劝说不愿悔改，无奈之中，万尼姨只得动了真格，一记侧掌下去，把那和尚的性命劈断而违犯了少林拳规，结果被逐下了少林寺而流浪到我们桃花寨的破庙里居住。白灵向她学的，当然就是北拳嘞。

学习功课那么紧张，白灵是用什么时间学拳的？

当然是放学以后，或饭前饭后，或节假日抽空学嘞！

她学拳的刻苦程度怎样？你能用一两句话作概括性的描述么？

首先说要求：无论她阿爸或万尼姨，要求都很高很严：脚，踢高过头；手，劈断砖头；其余拳法，滚瓜纯熟。再说刻苦：汗流如注，指肿如茄，脚痛如瘸。最后说结果：掌击砖断落，脚到齿脱落，（手）指点似铁戳……你信不？不信，让白灵用手指敲你一下，看你有何感觉，敢试么？

好吧，我试试。小罗说着，挨到白灵面前，说：连花闹师傅说你功夫了得，现在，我请你用一个手指，击打我的右中指，看是不是应验他的说法。可以吗？

白灵微笑着说：刘泉打的是连花闹，是加工了的。你那么相信他？

试试嘛！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好吧！不过，建议你用左手的中指作试验，不然，右手指肿起来写不了字，可不好咧！

好吧！说着，小罗伸出了左手的中指，不高不低不偏不斜地送到白灵的面前。这时，几乎车上的人都站了起来，似乎都屏住呼吸注视着这一刹那。这时，只见白灵举起她的左中指，说时迟那时快地轻轻一敲，小罗即喊起哎哟来。即时，那被点击的部位在人们的眼皮底下迅速地肿了起来，而且渐肿渐大。

怎样？刘泉走了过来，关切地问小罗。

我，算佩服白灵嘞！她的功夫，确实了得！

我不骗你吧？

不骗不骗。

还痛吗？还痛的话，听我再打个连花闹，就不痛了。

也好！不过，我想听听白灵的歌声。小罗环视着大家，大声说：大家也想听吗？想听的话，——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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