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棋该死。”

“不必自责。你若没有这等功力你也死了。这次实战考核我很满意。”

小棋明白老爷子的话是真的。

“那位姑娘是什么人？”

“小棋并不知道她的来历，只是昨晚·····”

“昨晚的事我知道了。算她命大，如果不是你把她赶走，她早就命丧黄泉了。你该不是为了保护她而赶她走的吧？”

老爷子如电的目光森寒地注视着小棋。

小棋惊惧地低下头，仿佛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老爷子的目光洞穿。

“小棋不敢，小棋只是要摆脱她。”

“量你也没有这个胆子！”

小棋暗自庆幸。忽然他的眼前又闪现出雪儿临去之时的那道幽怨的目光，这目光把小棋的眼中抹上了一层痛苦。小棋急忙揉了揉眼睛想把痛苦之色抹去。老头子似乎太过自信，没有注意到小棋的神色。

如果老爷子真的要杀雪儿的话，我该怎么办？小棋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同时也为自己为了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女孩而欺骗老爷子感到惶恐。

“你今天的表现还算不错，够上了杀手的资格。现在你可以执行你的第一个任务，去刺杀‘神剑山庄’的庄主，十天之内我要见到他的尸体。”

说完，老爷子腾身而起，转眼消失在密林深处。

小棋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寂寞的雪地上，他希望这个世界就这样永远的寂寞下去。然而，他必须去杀人，杀一个与他素不相识无冤无仇的人。

到底是自己能够杀了他，还是最终被他所杀？小棋不知道。但他肯定的知道一点，那就是十天之后，自己与那位“神剑山庄”的庄主只能有一个人活着。

“神剑山庄”庄主“神州一剑”陆青山总是一袭儒衫，让人乍看上去根本不觉得他是在刀山剑林中滚过几十年的江湖人，而是很像一位儒雅的饱学文士。但是你只要仔细看看他的脸，就会读出上面镌刻着几十年残酷的江湖风霜。

不过，这些天陆青山的心情颇为舒畅。他有两件喜事：第一件是他的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刚刚满月，只要听到孙子的笑声，他的满是岁月沧桑的脸便乐开了花；第二件是再过十天就是他的五十寿辰。

陆庄主想要把他的五十寿辰办得隆重些热闹些，因此他已经广下请帖邀请天下英雄。他相信天下英雄会给他这个面子，到时候各路豪杰齐贺寿，那场面一定会赛过王侯将相家里举办的盛事的。而且，他还将决定在他的寿诞之时宣布金盆洗手，永远退出江湖。

他对江湖生涯实在是倦了累了。

他十八岁仗剑闯荡江湖，凭着自己手中的这把宝剑，从别人的失败别人的尸体中踏出一条血路，摇摇摆摆地从一个无名小卒成为了今天名满天下的一代大侠，白手创下偌大的家业，他满足了，他非常懂得什么叫急流勇退。

而且，这几年他感到了人的年纪越大，越恐惧死亡。他身上的伤疤和死在他剑下的游魂不再是他一部英雄历史的构成，反而成了将来某种可怕命运的预示。他现在越来越明白了一个道理：江湖应该是年轻人的。

现在，应该是他含饴弄孙的时候了。

所以，此刻虽然外面寒风萧瑟，但陆庄主坐在生着炉火的屋子里让下人抱过孙子来满面春风地亲着，脸上的江湖岁月留下的痕迹似乎也被喜气冲淡了几分。

孙子被他的胡子给扎醒了，哇哇大哭起来。

陆青山哈哈大笑，把孙子递给侍立在身边的儿子，儿子又将孩子交给下人，抱进了后堂。

陆青山伸手端起茶几上的一只精致的紫砂陶壶，轻轻呷了一口上等龙井。满口的茶香未尽之时，他的右眼皮轻轻跳动了几下，接着又听到屋外老树上的寒鸦几声凄厉的叫声。

陆青山忽然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惊肉跳。他回首看到儿子和其他的人都毫无反应的侍立着，暗笑自己竟然如此敏感和迷信。但那来自心底的莫名的恐惧依然拂之不去。

一个下人匆匆走进来递给儿子陆从文一个帖子，陆从文看过之后神色凝重地交给父亲。陆青山拿过帖子扫了一眼，原来是一封约战书，约他明晚三更在五里外的长恨峰决战生死，署名是小棋。

“不知又是何方狂徒为了成名不惜送死。”陆从文道。

陆青云却神色严峻。

“恐怕不是为了出名，因为他说的不是比武，而是决斗。”

“但后果都是一样。”

侍立的下人和护院们都笑了，陆青山也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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