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蕾木然地接过了支票，上面的数字比她想象的高了不少。她缓了一口气，开始提出心底的悬着的犹疑：“不好意思，我必须问清楚一下，到底什么样的作品才能充满绝望处的希望？而十幅画要我多久拿出来？”

也许她脸上的表情太过惶恐和讶然，Philip居然微笑了一下。这个微笑在那张英俊异常的脸上一晃而过，比昙花一现还消失得迅速，让舒蕾不禁怀疑刚才眼前的工作状态酷哥方才眼角眉梢的温柔不过是自己一时眼花。因为这个人依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咻’小姐你只管画，画完请寄到这个地址，符合我的要求的我就会留下，不符合的会把意见和建议连同画作给你寄回。至于多长时间画完……请问你目前的英国签证什么时候到期？”

“3年后，确切的说是2年半后。”

舒蕾的签证是刚拿到圣马丁的offer时候去签的，因为当时无论是保证金还是身后的资产证明都非常漂亮，签证官一个热心就直接给了她三年的签证。这么长的留学生签证很少见，因而在她换学校找工作的时候都帮了大忙。

“那么我们的期限就到你签证到期前一个月。”

“你不用……你不用看看我的护照，或者跟我签个什么协议合同？”

“用的，请你先把你的学生证给我看看好吗？”

舒蕾翻出来自己的学生证，诺桑比亚大学的学生证把本人照片直接印在了卡片上，很好辨认。她顺手接过了印着Philip地址的名片，突然觉得很眼熟，居然是上次舒蕾去过的Andrew住的地方。她含义复杂地看了看眼前的两位一眼就知关系不错的帅哥，不知怎么就突然起了些不合时宜的联想。

Philip的话马上打断了她刚往外冒的稀奇古怪的推断：“我可以今天回去就给你拟好合同，发到你邮箱里，你确认没有问题的话，下周你找个空闲的时间我们签个合同。你哪天有时间？”虽然最后还有一句询问，但是口气里完全没有舒蕾拒绝的余地，不过舒蕾也确实没有拒绝的必要。

“下周三下午吧。”舒蕾想了想回答。周三下午不但没有课，而且是她餐厅轮休的时间。

“好的，我们下周三下午2点给你的地址见。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

“请不要忘记带上你的身份证明材料。”

“好的。”

对话就此结束的样子，舒蕾却好像还没有想清楚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突然看见了手上的支票，马上问了一句：“这个，这张支票就这么给我了么？”Philip突然一笑，他这个时候的笑容真不怎么让人舒服。

Andrew在一旁连忙说道：“放心，Philip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他的支票都有一周的取消权。不过你可以安心，签完合约支票肯定到账。”

舒蕾点了点头，把支票好好收进了钱包。她没由来的就是觉得Andrew更让人有好感也更容易让人信任。

在门口分别的时候，Philip又说了句舒蕾不太爱听的话：“‘咻’小姐的英语真的不错啊，很少在中国人身上听到呢。”本来不是什么难听的话，可是伴着Philip的表情和略带傲慢的口气，舒蕾就是觉得不那么舒服。她突然很不符合自己性格地盯着Philip回了一句：“那我真应该感谢Harrogate女子高中的老师的标准伦敦腔。”然后就扭过头去和Andrew点点头，再也不去看Philip一眼，转身就走了。

回餐厅前，舒蕾看着时间还够，就到离家最近的NatWest办了张solo卡，把支票存了进去。她一直不想有任何事情隐瞒王亮，但是这件事她思考再三，还是决定自己新开个户。

等舒蕾回到餐厅已经是客人开始陆续到来的时候。很随意地敷衍了几个好奇的同事的询问，舒蕾马上投入了工作。只是，老板这个下午总是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让她很有点发慌，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提前请假让老板不快了，舒蕾只好更加专心地埋头干活。

当天晚上10点回到家，王亮理所当然地还没有回来。舒蕾收拾了一下自己和家，就坐在了电脑前。Philip和Andrew的速度非常快，一封合约已经发到了她的邮箱。她自己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终归有点不放心，就把合约转发给了一个以前伦敦语言学校认识的同学，请她帮忙看看。

舒蕾找了个鞋盒把新办的银行卡压在了鞋子下，不禁有点心虚。也许有的事情一旦开始的时候有了不能告诉的理由，就慢慢地会脱离本人的意愿发展，最后越来越多的事情不好对人开口说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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