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瞬息，何惜缘便从直接从东大厅蹦到了西边正厅门外。

此刻，所有的下人都聚集在了一起，有的在燃放烟花，大多数人则是呆呆地直立在一旁。他们一边吹嘘着自己在这一年里为何家做了多大多大的贡献，一边用眼角瞟了瞟空中飞舞着的红绿色彩，好像这些东西在他的眼睛了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惜缘的奶妈——秋二娘，却是躲在一旁，用一双湿透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上的彩色，终于又陷入了那个尘封多年的梦。“奶妈！”，惜缘一下子就在人群的一个角落中看到了憔悴的奶妈，早上的那种伤感又开始在她的心中翻滚。惜缘努力地擒住泪水，冲向秋二娘的怀抱。秋二娘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呼唤她，立马回过神来，眼睛一亮，瞧见的正向自己奔来的惜缘，便伸出**的双手，把何惜缘揽入了怀中，像揽自己孩子一样。**地，秋二娘将何惜缘抱在怀里，时间因此停了一秒。仅仅只是一秒钟，可对秋二娘来说这却是莫大的知足。每一次将惜缘抱在怀中，秋二娘总会莫名地产生一种错觉，一种美得让她情愿永远迷醉的错觉。

“奶妈，走，陪惜儿看烟花去！”，敏锐惜缘觉擦到奶妈身上发生着的细微的变化，用力拨开秋二娘的手，反倒是擒住秋二娘的手，对秋二娘说到。秋二娘还没回过神来，便被何惜缘拉向了人群。一个小丫头的力气竟然有这样大，真的很大吗？可能这只是对于秋二娘一个人来说吧！

走近人群，人群立马散开。何惜缘与秋二娘的周围空空的，丝毫感觉不到拥挤。靠在秋二娘的怀中，何惜缘抬起天真的眸子，死死地将眼球钉在天空中那奇形怪状的彩色火球上，深怕移开一小会儿也会有花朵从她眼前溜走。惜缘很是羡慕地看着，看着。突然转过身来，对秋二娘说，“奶妈，你说，天上的烟火漂亮吗？可为什么他们要飞到那么高的天空中去绽放啊？要是，我也能像它那样，该多好啊！”。秋二娘心中一紧，小丫头竟然问出这么个奇怪的问题。

“那是因为它要让更多的人记住自己的美丽，所以才会费劲心血飞到那么高的地方去”。何惜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子呀，我以后也要飞到高高的天空，就像烟火那样。”。秋二娘没再敢说什么，只是低着头，默默注视着凝望天空的何惜缘。

半晌，爆炸声渐渐地远了，五颜六色的火焰也在吐出最后一丝光亮后被黑色、红色的天空吞没，留下何惜缘满是遗憾的眼神和叹息。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但立马就恢复了平静。他们拂拂衣袖，拉拉衣角，整整衣领，然后整齐地站在正厅正门外等待着最期盼的一刻到来。何惜缘抓住秋二娘的那只小手逐渐变得松弛起来，秋二娘的目光也从何惜缘身上转到了正厅里。“娘！”，惜缘放开手，慢慢地向自个儿的母亲走去。今天，在她父亲的面前，她不想这么慢地走路，可是却又必须得这样慢慢地迈动步子。秋二娘也抹了抹身上的衣服，同众多下人站在一起。

“给老爷夫人请安！”，说着便全都在门外跪下，埋下了刚才还高昂的头颅。

“你们都起来吧，大过年的，大伙儿都是自家人，不必这么客气。”，何峰**黑黑的牙，满脸笑容地说。“对，大伙儿都快起来吧！”，何夫人也随声附和着。至于何惜缘，则是依偎在母亲的怀中，脑子里想着刚才的烟火。小女孩，总是那么娇柔地想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对大人们的这些事情一点都不在乎。

“谢老爷、太太。”一声整齐的声音从何家大院向四周扩散开来，很快便打破了清水镇的平静，从东边一直蔓延到西边，直到消失在更远的地方。

“大家先进来坐罢。”，何峰摆了摆手。

很快，下人们排着整齐的队，坐满了其中的八张桌子。何惜缘则是同父母一起坐在了第九张桌子旁边。

“奶妈，你也过我们这方来坐吧，惜儿想要挨着你坐。”，蓦然，整个大厅都弥漫着何惜缘那娇小的声音。

“不了，不了，就坐在这里也挺好的。”，秋二娘违心地吐出了一句。

“不，惜儿就要和你坐一块儿，娘，你就让奶妈过来吧，娘，惜儿求你了。”，何惜缘跑到母亲身旁，双手不住地摇晃着母亲的双手。“要求，求你爹去，这事我可做不了主。”

何峰眉头皱了一下，但立马就被另外一种情绪代替了。

“还是过来罢，你！”，何峰叫对秋二娘冷冷叫道。

“对，二娘，你还是过来，陪我们吧！”，在得到了何峰的应允之后，何夫人也变得手舞足蹈起来。

“好的，老爷、太太！”，秋二娘像是吃了蜜一样，甜甜地回答到。

其实，秋二娘不是她的本名，她是在十一年前的一个秋天流落到何家的。当时，穿着单薄的破衣服的她昏倒在了何家大门口。当下人把她抬进院子的时候，她已经是奄奄一息了。看着瘦弱而苍白的秋二娘，叶夫人断定她是逃难逃到这个偏远的地方来的。出于对女人的同情，何夫人叫来了镇上最好的医生刘大陀，给她开了最好的药，才保住秋二娘的命。何夫人差退了所有的下人，关上房门，问她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可秋二娘只会低着头掩面哭泣，支言不发。以后的一段日子里，她几乎每天都以泪掩面，除了躺在**睡觉，就是躺在**哭。哭**不知多少条枕巾，只知道下人每天都往来于秋二娘所在的屋子，做着同样的一件事情——换枕巾。

后来，何夫人苦苦哀求何峰留下秋二娘，何峰看她为人还不错，也就将她留下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秋二娘总算是不再哭泣了。她开始接受现实，卖力地干着活。原先细小的手逐渐开始变得粗大，白皙的脸面也变得红润起来。

到何夫人有了惜缘的时候，立马指名了要她当惜缘的奶妈。作为何惜缘的奶妈，在惜缘出生的那一天，她便有了自己的第二个名字——秋二娘，同时，她的生命也开始变得有意义了，不再像以前那样。

看着向这边走来的秋二娘，何惜缘乐呵呵地转身向何峰做了一个淘气的鬼脸，又向着亲生母亲撒娇，“娘，你真好，惜儿爱死你了。”

“你就别损你娘了，还非要爱死爱活的，这么不吉利的话岂是能随便说出口的。”

“哦，我知道了，下次我不敢了。”

“还下次？”，何夫人深深皱了皱眉头，有些吃惊地说。

“没了！没了！不过呀，现在我可不绕你，”，说着便跳到何夫人身上，对着她的耳朵吼道：“娘，你真好，惜儿爱死你了。呵呵，呵呵……”，整个房间响起了清脆的笑声。众人也都附和着低声笑了起来。

“老爷，夫人，我就坐惜缘旁边吧。她这小脾气，我看是没人管的住了。”，秋二娘说话时显得十分的小心。虽然自己在何家的地位与那些下人相比是高出许多，可是，自己在何老爷、何夫人眼里，和那些下人一样，这次要不是因为有惜缘的苦苦哀求，恐怕自己到死都不能同他们坐同一张桌子。

“谁要人管啊！”，说着何惜缘便从母亲的怀中跳到了秋二娘的身上。

“嗯，就照你说的办。”，何峰也懒得跟她客气，直接甩出了句话，面色却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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