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摆衣衫。

方静姝低垂着头，**跟在方少华身后。素心素环**跟在方静姝身后，寸步不敢离。

突然，方少华停了下来，方静姝猛地抬起头，看着他。

方少华脸色有些铁青，怒视着方静姝，她目光微微有些躲闪，然后垂下了眼睑。

“笨女人，要是我不去，你在祠堂里跪上三天，估计连小命都没了。”方少华撂下句话，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静姝虽感觉到方少华走了，可还是垂着眼睑。身后，素心却早已嘤嘤哭泣起来。

方静姝回过头，温柔的问道：“心儿，怎么了？”

素心微微啜泣，不满道：“心儿只是想到小姐的身世……小姐八岁丧母，现在的夫人又处处刁难小姐，小姐从前尊贵的身子，现在都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好了，心儿，不要哭了。这都是个人的命，命中注定我不是个男子，无法为方家传宗接代……”方静姝安慰素心道，轻轻拍拍她的背。

“小姐好歹有倾国倾城之貌，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不精通。小姐芳名在外，可谁知在府中却过得这种苦日子呢！”素心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慢慢的，在阳光底下像珍珠一般。

“心儿，刚才说什么？”方静姝好像倏地想起来了什么，突然问道。

“心儿说，小姐好歹有倾国倾城之貌……芳名在外……”素心一句句的重复着。

“倾城之貌？芳名在外？”方静姝重复这几个词，然后忽然轻笑，恍恍惚惚向前走去，素心素环急忙跟上，扶着她，怕她摔倒。

方静姝看看左右两个人，有些无奈的笑道：“我想我知道，父亲为什么迟迟不给我许配人家了……”

“老爷在钓更大的鱼。”素环答道：“小姐如此出类拔萃，必定能给老爷带来丰厚的回报，最起码，仕途会比较顺利。”素环的话，往往是直白的，一点都不掩饰。

“那总不能……”素心脸上浮现担忧之色，惊讶道。因为要想飞黄腾达，只有往高爬。可是，现在朝中风云变幻，送了女儿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方静姝拍拍她们扶住她的手，笑道：“罢了，这是我的命……”她走得很快，然后听见声音从风中传来：“我的命……命如此，人何以堪。”

又是夜，风微微有些冷，虽不裹着肃杀，却藏着萧索。

琴声，箫声，再次琴瑟和鸣。引得他面前那河水中的鱼儿哀叹，引得那半夜中的虫儿惜怜。她一遍遍弹起那委婉而又哀凉的调子，是有一天她自创的，初次弹起，他还真的跟上了调子。

“把这户人家记下来，给你五日替我准备聘礼，五日后，来此登门提亲。”今日，司马懿带上了个做事干净利索，手脚麻利的家奴，一曲终了，他吩咐道。

“是，二少爷。”家奴微微一低头，应道。“可是二少爷怎么知道抚琴的是女子呢？”家奴疑惑道。

司马懿微微一笑：“感觉。”

“可是二少爷又怎么知道那女子并未许配人家呢？”

司马懿继续扬唇：“感觉。”

“可是二少爷是怎么知道的那女子和少爷般配呢？”

司马懿笑道：“感觉。”

“可是……”家奴还想再问点什么，既然司马懿的答案都是‘感觉’，那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方家是大户人家，世代为官，家境十分富裕。人们盛传，方家只有一女，尚未婚配。相貌如花，贤良淑德，能诗能舞，能歌能画，这样的女子，怎么配不上我司马家呢？”司马懿笑着反问道。

家奴哑然，原来司马懿早就什么都知晓了，留给他的，只是琐事一大堆而已。“诺。”家奴垂首应道。

收了箫于袖中，司马懿打道回府，唇角带笑。

“洗洗睡吧。”方静姝双手自然地搭在琴弦上，葱白而又纤细的手指显现的十分明显。

“诺。”素环应道。

夜，黑下来。刚才那首曲子，是一种暗示。要么，他来提亲；要么，他看着其他人来提亲。

方府里，夜静得很。

而沉月阁中，歌舞升平。

“将军，再喝几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满面堆笑，给对面的男子斟满酒杯。对面的男子容貌俊秀，却豪爽不羁。举止言谈，毫不拘束。

“好，继续喝。”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莺歌燕舞，歌舞升平。他的身边，环肥燕瘦，争相示好。

好像有些刻意的，那个男人说道：“将军，这里的女子算什么，在下家中有一女，那才是天生佳色，绝代美卿。”

“哦？”男子一挑眉，笑道。“不知孟德①可否有缘一见啊？”

“当然。”男人殷勤道，“只要将军想见，家女随传随至。”

“哈哈。”曹操爽朗的笑道：“那孟德此次能够见着这绝代佳人，可谓不虚此行啊。”

“只是，小女性子有些不好，要她直接来见将军恐怕有些困难。”男人面有些难色地说道。沉月阁的喧闹，与方静姝的静雅毫不相同。

“那你待如何？”曹操颇有兴致地反问道。

“还请将军在此稍候片刻，待在下用些方法，将小女唤来。”男人又替曹操斟上酒。

①曹操：字孟德。小字阿瞒，一名吉利，汉族，沛国谯(今安徽亳州)人。中国东汉末年著名的军事家、政治家和诗人，三国时代魏国的奠基人和主要缔造者，后为魏王。（详情请见<轻言希语话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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