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适应

树木移植，根部要保留原地的土壤，这叫“包根”，如此才能提高成活率；瓜秧移栽也要连着培土一起，一棵瓜苗一寸土，瓜苗才能很好地适应新环境，茁壮成长；人到了一个新环境，有时会出现上吐下泻、高烧不退、萎靡不振，如果在行李中带上一包故乡的土，当你出现水土不服时，吞服一小撮故土就能缓解你的症状。

人的成长要经历许多不同的境地，转变不同的角色，在一个地方终老生死亦无不可，但会失去欣赏人生不同风景的机会。过去为什么会说“树挪死，人挪活”，是因为那时人们不知道树根要带土移植，后来才明白的。人到了一个新环境，要保留自己的本质，这对自己也是一种本能的保护，然后伸出触须，勇敢去接触新的人和事，让自己适应新的环境，更好地生活下去。

张小民刚进机械厂时，既好奇又彷徨。好奇的是一个个粗糙的毛坯，居然能成为一个个精美耐用的齿轮；彷徨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将来是什么？是一个熟练的车工，还是一个技术精湛的工程师？但他没有多想，很快接受了眼前的现实，跟着师傅学了几个月，掌握了车工的基本技能。他在当好操作工的同时，不忘观察与思考，从齿轮的咬合中，领悟到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既要保持棱角，也要相互配合，如此才能安全运行。

张小民所在的机械厂，主要生产农用挂机，也就是机帆船上的挂桨机，这在以农业为主的年代，船是乡民们主要的交通工具，挂机是很有市场的，但随着工业和公路的迅猛发展，张小民意识到挂机面临着洗牌。所谓“知人者智，知己者明”，张小民深知自己性格内向，为了适应日新月异的社会，他主动调整自己，从机械厂辞职，到香精厂应聘销售员，很好地锻炼了口才和人际交往能力，他也从销售中，获得了不错的提成，提高了生活水平。

张小民和黄姑娘新婚不久，妻子发现他睡觉有打呼噜的习惯，很不适应。如果张小民先睡，妻子在他的呼噜声中，怎么也睡不着，会闹失眠；如果张小民晚睡，妻子会在他打雷般的呼噜声中惊醒，恼得她把张小民推醒，叫他睡书房去。他们正值**燃烧的年龄，分房睡不现实，有时张小民悄悄回房，有时妻子偷偷溜进书房，呼噜这点小事，岂能影响他们新婚的恩爱？

某晚，我和张小民一起去浴室洗澡，在休息大厅内，我们聊了会儿，就各自闭目养神。不一会儿，身边传来鼾声如雷，惹得大厅内几十号人一齐转头朝我们这边张望。打呼噜虽是个人的事，但不能影响大家，我推醒张小民。他揉揉眼睛道：“我打个瞌睡，呆会儿再走嘛。”我笑道：“你的呼噜把大家惊着了。”他不好意思地说：“哦，那我回家去睡吧。”我说：“你打呼噜这么响，嫂子她受得了？”张小民一边穿鞋子，一边笑道：“她呀，早习惯了，听不到我的呼噜，她睡不着。”

十八、保险

张小民的父亲张长林今年六十八岁了，身体还很硬朗，好几年前，他就成了失地农民，经常出去做小工，老伴在自留地上做点蔬菜，隔几天去趟菜场摆摊卖，退休金加上平时挣的，老俩口一年也能积余一万来块钱。因为年纪大了，随时有个病痛要花钱，张长林在家里存放了几万块钱。

前几天，张小民听人说，老家的村子发生了失窃案，是白日闯，好几户人家被偷了钱，有一户甚至被偷了四万多。现在的年轻人大多在镇上买了商品房，不跟老人一块儿住，老人怕寂寞，白天一般不在家里呆，男的有出去打工的，有聚在棋牌室搓麻将的，女的有走乡邻串门的，有在村外伺弄自留地的，乡下的防盗意识差，没人家装防盗门，有的甚至门都不上锁，给了盗贼可趁之机。

张小民知道父母在家里存放有现金，忙打电话回去。张长林在电话里说：“贼骨头来家里了，橱柜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的被子席子都被掀乱了，好在我藏得好，没偷走一分钱。”张小民有些不信，说：“您没骗我吧？我可听说隔壁人家都被偷了。”张长林笑道：“他们把钱藏在被子里、枕头里，还有把钱藏在抽屉里层，都被贼骨头找到了，我就把钱用布包好，放在杂物间的一个空油瓮里，人家想都想不到的。”张小民虽然觉得父亲做的不错，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说：“爸，那钱是你们的辛苦钱、养老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还是把钱存银行吧，不为利息，就为保险，因为存折有密码，被偷了也取不出钱来。”张长林说：“这倒也是，那我明天把钱存进银行吧。”

第二天下午，张长林来到了儿子家里。张小民问：“爸，您把钱存了吗？”张长林点点头：“存了，三万块，存的五年定期。”说着还把存单取出来。张小民接过单子一看，吃了一惊：“爸，您这不是定期，这是保险单啊！这是怎么回事？”张长林傻了眼：“啊！不会吧？我在存钱时，说了要存五年定期的，柜台里面的人对我说，有个理财产品比存款的利息更高，不过中途不能支取，到期后才能把钱取出来，她叫我存这个，我心想，利息高的当然好，就答应了，我也不认识几个字，后面排队的人又多，我就没仔细看，也没多问，在他们的单子上签了字，就到你这儿来了。”

张小民气不打一处来，这银行卖保险也就算了，怎么能不说清楚呢？而且还欺骗老年人，存款人要有个急用怎么办？提前支取是要被扣除很大一笔手续费的！张小民上过当的，08年时买过某保险公司的一个理财产品，当初承诺多少收益率，结果一年多下来，不但没有收益还亏损了，张小民就申请提前支取，结果，投入的十万块，只到手六万多，亏大了。吃一堑长一智，这回，父亲的存款莫明其妙变成了保险单，张小民不能容忍了。

张小民陪着父亲回到了那家银行，大厅里的值班经理问需要什么服务？张小民扬了扬那份保单说：“我们要退保！”值班经理接过保单一看，面无表情地说：“对不起，办保险的人不在，请你们明天再来吧。”张小民怒道：“半个小时前，我老爸在柜台存钱，是你们银行的工作人员，故意忽悠了我爸爸买了这个保险，你们根本没说清楚这是保险，你们在故意欺骗老年人，是故意欺诈！要是不给我们马上退保，我要投诉你们！”张小民的声音有点响，引起一些排队的客户扭头张望。

值班经理换了一副笑脸，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好，你们跟我来，我叫她马上给你们办理退保手续。”张小民和父亲跟着值班经理，来到银行柜台前，张长林指着一个窗口说：“我就在这儿存的钱。”值班经理对里面的姑娘打了声招呼，说：“小钱，你给他们转存一下吧。”里面的姑娘抬头瞅了张小民他们一眼，嘟囔道：“真麻烦！”张长林抱歉地说：“小姑娘，麻烦你了！帮我把这改成五年的定期。”张小民嚷道：“爸，别给她道歉！是她对不起我们，麻烦我们多跑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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