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结完了账，大家一起出来。丁科长的老婆拉着赵娟娟的胳膊，俩人亲亲热热相互搀扶着往外走，到了大门外的时候，赵娟娟扭捏了几下，但很快被丁夫人降服。到了车边上，丁夫人问我和赵娟娟家在什么地方，开车送一下，我和赵娟娟都说家很近，不用麻烦了。她客气了一下坐进了驾驶座，丁科长上车后从车窗里伸出头来，握住我手的时候，我感觉他往我手里塞了个东西，应该是张卡，我给他推了回去。这家伙够聪明的，他酒喝了不少，可心里倒是很明白，他知道，即便是我收了这张卡，将来早晚还是要还给他的，说不定还得加上点儿。所以现在还不如不收。我现在明白刚才赵娟娟为什么扭捏了。

丁科长收回卡，把脑袋又往外探了探，拉住我的衣襟，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兄弟，我尽力了！没戏！你俩一路人，缺心少肺！”。说完，呲牙笑着摇上车窗，朝我和赵娟娟招招手，走了。

剩下我和赵娟娟。

我问她：“你住哪里？我送送你”

“不用，挺近。我自己走就行”

“那哪儿行，太晚了。反正我也得打车，顺便的事。再说最近风声很紧，听说最近东北来了一批人，专在晚上出来收购器官。”

赵娟娟说：“是吗？我倒是无所谓，碰到也好，缺心少肺的，正好找他们多买点备着。”

我哈哈大笑：“操！那么点儿声音你也听见了！”说完了我才感觉自己失礼，把后面的笑吞了下去。

赵娟娟笑着点点头。这是今晚上她第一次笑。

我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她说了地址，在城西。我家住城东。

回到家后，我打开电视机，中央五正在播台球，这是我最喜欢的节目，希金斯对阵奥沙利文。可是今天我老走神，赵娟娟的眼神总在眼前晃，那眼神很诡异，是遮盖在幽远后的摄取欲，这种眼神有时候很有诱惑力，有时候则充满杀机！这是政客的眼神，也是风尘女子的眼神，她这样的年纪为什么会历练出这样的眼神，真奇怪。我百思不得其解，解着解着，我睡着了......

放假以后，我的生活很平静。自己很少出门，电话也几乎进入静默状态，可能同事们也和我一样，默契地保持着彼此宝贵的宁静。为了评估，大家摩肩擦踵耳鬓丝磨地过了一年，现在谁见谁都跟见了前夫似的——烦！就想自己呆着，真正做一回自己。

我过上了没有了作息时间的日子，听音乐，看书，睡觉都是随性而定。有时候躺在**能躺一整天，仰在那儿，把每一块肉都摊平，时梦时醒，似生似死，旧时败家的大少爷一般，真惬意。有时候想事儿也能想一天，一年来，因为评估，脑子里那些个事儿都堆在那里没动过，一直感觉很可惜，现在总是有大块的时间把它们抻透抻透了。

这样的日子就是天堂。

有一天夜里，我正在看书，电话响了，我拿起手机一看，是赵娟娟。

“喂！教授，李教授，哈哈哈，你在哪里呢？”听筒里传出来一阵阵强烈的酒味。

“在家。”

“哪个家？”

“有事吗？”

“你家在哪里啊？”

“干嘛？”

“我，我，给你送个礼物，哈哈哈。”

看来已经醉了，我也别和她啰嗦，早打发了她拉到。我随便说了个地址，放了电话。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她又打来电话，这回是个男人的声音。

“这位大哥，你家在哪里啊？”

“你是谁？”

“我是开出租的，这位女老师说要去你家，刚才去了一个地方，根本就不对，是一个洗脚中心，她说什么也不下来，这都转了半宿了，她也说不清到底上哪儿，我也不能一晚上陪她玩这个，还是你告诉我吧”，听筒里传来赵娟娟的疯话，“你告诉他，你快告诉他，我给他带了礼物了。”，接着又是一阵傻笑。

本想把她自己家的地址告诉出租车司机，又一想，这样不好，谁知道这司机是什么人。

我说，“那你把她扔派出所得了！”

“大哥，你别开玩笑了，那样的话，我这一晚上就算搭上了，我们赔不起啊大哥。”

我想了想，这也确实不妥，她就是派出所的，将来传出去也不好，就告诉了他地址。

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样子，我听到敲门声，我刚一打开门，赵娟娟就撞了进来。她比我想象的醉的厉害的多，靠墙才能站住，从门到客厅的几步路，她像台球一样在墙上来回撞。我这六楼也不知她是怎么把自己弄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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