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市城郊,依着穿城而过的江水,有一带连绵不绝的山岭,天园公墓就坐落在这里。
黄昏时分,李天路背着包从公交车上下来。这个年轻人一米八的个头,身形健壮,浓眉细眼,鼻直口方,长的很英俊。
但整个人看上去又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也难怪。李天路今年大学刚毕业,临江大学建筑系的高材生。本来他以为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建房子,工作没问题,但他没想到工资给的那么低。在J市找了三个月,最高的工资是试用期一千五!
士可杀,不可辱,这工资还不如直接去工地干个水泥工!
可是,一文钱难道英雄汉,何况李天路家又摊上了倒霉的事情。
李天路他爹开出租,晚上拉了几个酒鬼,没付钱不说,人还给打了个半死,现在在医院躺着,家里的积蓄,都拿去交了医药费。后来李天路抓住那几个人,打了那帮小子一顿。可对方有权有势,钱没要出来,李天路反而被拘留了十天。
没办法,为了救爹,现在有钱就是爹。
李天路有个表舅在天园墓场当了一辈子的管理员,现在要退休了,就问他去不去接班。
"这还是领导给面子,想要这工作的多着呢!给的钱多,本科生去了,一个月六千!"
看李天路一脸不乐意的样子,表舅如是说。
于是,李天路就来了。
天园公墓是J市建成的第一个公墓,据说解放前是片乱葬岗子,三教九流,男女老少,埋的什么人都有。
李天路站在墓园门口看了看。这墓园的大门修的特别气派,高高的牌坊,金黄色的琉璃瓦,上面是四个鎏金大字:天园公墓。牌坊后面是一道门,再后面就是宽宽的大理石路面,一直延伸到半山腰。
如果不是里面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头的墓碑,别人一定还以为是公园呢。
李天路对这不感兴趣,无精打采地走了进来,迎面吹来一阵阴风,三伏天气,他却不禁打了个寒战,胳膊上的汗毛竖了起来。
风景不错,但阴气真他妈重。
表舅正在门口的小平房里跟两个人喝酒,看到李天路来了,挥手让他坐下,然后指了指坐在门口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说:
"这是老刘,叫刘叔!"
李天路赶紧叫了声刘叔。
老刘腿很长,身材精瘦,一双小眼睛放着光,现在已经喝得满脸涨红,手里**烟抽了一口,阴森森的点点头,没说话。
"这是大张,张大国,叫哥就行了。"
张大国看样子不到三十,大眼睛,白白胖胖的,腆着啤酒肚,像个弥勒佛。
"坐坐坐!"
张大国拉了张凳子让李天路坐下,终于来了个年轻人,这让他很高兴。但老刘好像不怎么感兴趣,斜了一眼问道。
"这就是你外甥?白白净净的,长的挺好,接你这活能干的下去?"
表舅之前说过,上半年招了一个大学生,干了没两个星期就辞职了,说天天晚上有鬼叫。
"有个屁鬼!别看这活挺晦气,胆子小了还真干不了!"
老刘喝了一口酒说道。
"刘叔放心,我从小胆子就大!"
李天路坐下也不客气,也跟着喝起酒来。
四个人都笑了。
大学时候李天路就以胆大闻名全校。当时班里的一个女生跳河自杀,他一个人守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女生的家人来。
那个女生叫杜小琳,是校花,但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死。这事后来不了了之,在李天路心里一直是个疙瘩。其实他当时不害怕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喜欢杜小琳。
杜小琳是个美的让人窒息的尤物,气质高雅,李天路一直非常喜欢她,但掂量一下自己的寒酸境况,只能放弃。
可没想到……唉,最后能陪她一夜,李天路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吃过晚饭,表舅领着李天路去了宿舍。墓园虽然看起来很破旧,但住的还挺宽敞,单身宿舍,装修的横好,还配有电脑,但还不能上网。
"改天去市里办个上网账号,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如果不能上网,还不得闷死。"
李天路心想,觉得还算满意。
"老刘和大国都结婚了,晚上不在这边睡,你一个人就在屋里呆着,别乱出去!"
表舅说着,从脖子上把一个玉佛挂坠摘下来,给李天路戴上。
"这个我年轻的时候就带着,是刚解放的时候一个老和尚传给我的,避邪!好好戴着!"
表舅一脸神秘地说着,深深凹下去的眼窝里,似乎跳动着一股火焰,散发着幽蓝色的光。
李天路被他的这种气质给镇住了,用手摸着玉坠,一脸严肃。
"哎!小子!"
背后突然有人大叫一声,把李天路吓了一跳,转身一看,门口有一个脑袋,是老刘。
"小子,你不是胆子大吗?陪我去山上转转!"
老刘满嘴酒气的说道。
"算了,他刚来,我陪你去吧!"
表舅说。
"表舅,不用了,我去!"
李天路心里很不高兴,觉得老刘太瞧不起人了。
人死了都一样,有什么好怕的!
天园墓场一直延伸到半山腰,月光下,一片片的整齐的大理石墓碑泛着白色的光。李天晓从来没见过这么壮观的景象,嘴上说不害怕,心里也免不了开始打鼓。
"知道这里埋了多少人吗?"
老刘问。
"不知道。"
"每年市里五分之一的死人都埋在这里,加上以前不知道的,这么多年,没有个上百万也差不多。"
老刘漫不经心的说道。
"上百万?天!这不就是个城市吗?"
李天路心里想着,莫名地升起一种自豪感来,仿佛自己就是市长似得。
"小子,行啊!一点都不打怯。等一会儿我们都走了,你小子别哭就行!"
"有什么好哭的,这些人又不是我家里人!"
李天路不屑地说道。
老刘嘎嘎地笑起来,把烟头扔到地上,转过身解下**,在一个墓碑旁边就尿起来。
"看什么看?憋急了就尿,都是死人,没事儿。"
李天路想说死者为大,但看老刘这么泰然,也放开了。
晚上喝的啤酒在肚子里涨得慌,李天路也憋不住了,走到一边,解开裤腰带也嘘了一泡。
提上**的时候,他低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墓碑,月色朦胧里,写的好像名字好像叫刘猛。上面还有一张小照片,看不太清楚。
"兄弟,对不住了。"
李天路心里说着,一哆嗦,提上**,迈腿刚要走,脚下不知道怎么一滑,头冲下就栽倒在地。
"哎呦!"
李天路摔了一个跟头,用手一摸脑袋,感觉黏糊糊的。
老刘大笑。
"看你小子不小心,遭报应了吧。"
李天路这下摔的不轻,头感觉特别的疼,用手一摸,沾了一手血。再看看地上,有些血迹,在血迹旁边,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李天路觉得那光很刺眼,捡起来一看,原来是表舅给他的那块玉佛挂坠。刚才摔的那一跤,这东西也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这玉佛被他这么一抓,沾的满是血污,李天路也没注意,骂了几声倒霉,把玉佛从新戴到脖子上。可刚一带上,他就感觉到不对。
这玉佛不知怎么了,热的像一块火炭,烫的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觉得脑子**,头顶好像有一束强烈的金光穿射下来,身体直接被击透了似得。
这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李天路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衣服湿的透透的。
"怪事。"
李天路又摸了摸那玉佛,还是凉丝丝的,很温润的感觉。
跟老刘回来,张大国已经走了。表舅又交待了几句,也和老刘各自回家。
李天路关上门,躺在**伸了伸懒腰,开始觉得有些闷。
"要是那百八十万人都能醒过来就好了,也好解解闷。"
四周很静,蝉鸣四溢,李天路在心里想着,觉得酒劲在往上顶,眼皮越来越沉重,渐渐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来多久,迷糊中,李天路感到好像有人站在床前,正冲着自己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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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震~鬼』
李天路一个~灵从~~翻了起来,二目大睁,酒劲已经全过去了。"你是谁?!"李天路~意识的大~了一~。站在他面前是个彪形大汉,看年龄和自己相仿,但个头比自己还高,~着一件白色的~恤~,牛仔~,很威~的样子。这么一个人~了~,李天路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听见。他使劲拍了拍脑袋,心说酒真不是好~。~在平时,以~警觉度,决不会~的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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