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这样不行，你的脚都打几次泡了。咱们这里虽然没有多少高岗陡坡，可是，砖轧路、煤屑路多，还都是弯弯曲曲的小蚯蚓路，你干这差事还早着呢，要不，你先买一辆电车。不，电车不行，走不远，就买一辆摩托车吧？嫂子家里还有些钱。”

葛一寒抓住梅姑的手说：“嫂子，我听你的，明天我就去县城买一辆来。你那几个钱就放着给梅香侄女上学用吧。你看你蹬个三轮车赶早卖菜，不也是又苦又累吗？我想明天一块给你买辆摩托三轮，这样送菜就不那么累了，也不用起那么早了。”

“不不不……小弟！千万不能。嫂子又不会开、也不敢开，再说了……你哪有钱？还得攒钱娶媳妇呢！”

“不会开，我教你！不敢开？不会吧？嫂子你……呵呵呵……”

“你个啥？不敢就是不敢，那机器玩意儿……”

“只有嫂子你不能的和不会的，还有嫂子你不敢的？”

“说啥呢！嫂子咋就没有不敢做的了？别贫嘴，总之不行，你只买你的摩托车，剩下钱积攒着娶媳妇吧！”

“嫂子，有钱能娶媳妇，没钱也能，只看小弟我愿不愿意了。”

“什么意思……哦！你少吹牛了！穷得叮当响，哪个大姑娘愿意烧你的灶火烟她的眼？”

“不说这个了！嫂子，你别担心，相信我，不出三年，我保证娶妻生子复生男。在南方这两年，我虽没挣下大钱，但也攒下两三万元。”

新摩托车买来了，葛一寒高兴极了，他自己说，他骑着新摩托车的感觉不比康健开着他的新“宝马”的感觉差。梅姑也很高兴，围着三轮摩托车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泪莹莹地嘴里直说：四五千块，四五千块，这得你几个月的工资，小弟！这得我卖多少天的菜能赚回来呀！葛一寒知道她还是疼钱。故作轻松地对她说：“没事儿，我的工资还长着呢！再说，你用它要比人力三轮车多拉多卖多少菜，你知道不？”

“我不会开！这可怎么开呢？怎么开呀？”梅姑一会儿扶扶车把，一会儿坐坐车座儿，想开吧又不敢动。

“我教你……”

一路风驰电掣，葛一寒的新摩托车可比自行车快多了。从村委会出来，又路过必经之路——狮子刘庄，招来大姑娘小媳妇的围追堵截。原来是邻村乡亲，再加上年轻村官的缘故，一周的时间，葛一寒与这里的人，特别是年轻人，大多混得面熟了。

“哎……快来看，烂鸡儿鸟枪换炮了，新摩托。”

“这么快，才几天就小发了，当干部就是好，这过几年还不开上飞机呀？”

“哎！下来，让我骑一会儿。”

“嗬！小雪，你是谁呀？他……女朋友？”

“我倒是想当呢！爱谁谁，要你管？你不想骑？”

“呿！我不想骑，我想开‘宝马’！”

“呸！美得你，你也不看看你有那开‘宝马’的‘亮盘儿’吗？”

“你有？还没我眼媚呢！”

……

葛一寒停下车，一个叫分头儿的姑娘过来摸摸，被另一个叫芳芳的年轻媳妇打回去了手，嬉笑着说：“小心摸掉毛喽！”

芳芳大大咧咧，人高马大的，尤其是胸前晃着两座巨峰，那不是两个馒头而是两个西瓜，正奶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这会儿也许是孩子睡觉了，一个人跑出来凑热闹。她拍着葛一寒的肩说：“不就一个破摩托车吗？又不是奥迪、宝马，也值得你像媳妇似的宝贝它？让我骑骑。”

“我说芳婶儿，这是新车耶！就是给我奥迪、宝马，我也不跟它换。”

“呦呦，那得看人家谁愿意跟你换！人家都傻B了。”

“芳芳婶儿，你咋不怕给人家干部骑掉毛儿喽？”

“骑不能骑掉毛儿，只会骑淌水！咯咯咯……”说着笑着，芳芳还拿眼迷迷地向葛一寒抛媚。

当芳芳从葛一寒手里抢钥匙的时候，有人喊她。葛一寒趁机说：“婶子，你不会开的，这可是要驾照的。”

“啥驾照！这玩意儿和我的电车不一个屌样？”

“快走你的吧！还在这儿把爆粗口。”

葛一寒正要抬脚开车，忽然看见一个穿红运动装拖着一条大辫子的姑娘站在远远的地方，静静地向这里向自己张望。于是，葛一寒驱车赶过去，听见身后传来惊怒的骂声：“去招惹她俩，傻B！”他走进时便高声问道：“你是楚梦妹还是楚幻妹？”

站在那姑娘面前的葛一寒有点儿激动，可姑娘正盯着他的眼一翻，莺歌燕舞地说：“谁是你妹？我是楚幻，咋了？”

“不咋！我叫葛一寒，梅林的。”

“知道！”

“知道？你咋会知道的呢？这以前咱们认识吗？”

“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我比你小好几岁呢！”

“就是就是，那我比你大就是你哥呀！你怎么不让我叫你妹子呢？”

“比我大就是我哥了？我表哥家的毛毛比我还大三岁呢，可她得叫我表姑姑。”

“好好好！你说的对，我不跟你吵架！我只是想知道……那毛毛现在他有没有准表姑父？”

“你就说我有没有男朋友不得了！怎么着？想泡我呀？……嗯，大帅哥！看着好看，就不知道是不是我爱吃的那盘菜哟！”

“是不是，一吃不就知道了？我……想泡你？哦嘟嘟嘟……你真能想！”

“烫着了还是电着了？舌头掉不出来的，眼珠子可别掉出来喽，那要让车子轧着了会爆胎的，让行路人看见了会当泡泡踩的，让……”

“丫头，你怎么这么贫嘴呢？”

“我贫？谁让你色狼，盯着我这个大美女看哪？”

“你……大美女？大霉女吧？霉女中，你还能竟选‘霉女总统’。”

“啥意思？”

“霉女无敌吗！你的‘霉’那是罕见的，你的好朋友都是大猩猩。如果用飞机把你送到非洲草原上，一下飞机准能将三百头牛吓成疯牛病。半夜里你要是出门，一准把鬼都吓哭，能保一方太平。”

“你……你比我还贫嘴！……好女不跟男斗，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一见到我就盯着看？”

“哪有了？我有吗？看，那是礼貌，‘注目礼’懂不懂？你走路上见到什么东西不都得看看吗，否则就对不起自己这双明亮的秀目了！”

“呸呸呸！你才是东西呢，还‘秀目’，我看你是‘**色目’吧？我问你，你色盲不？”

“不！我分辨赤橙黄绿青蓝紫清楚着呢，可谓又狠又准！”

“那我这个大美女站在你眼前，你怎么说成丑八怪呢？”

“没有呀！我说的你是大美女。牛疯了不是吓的，是比比不上你的美丽羞的！”

“那鬼——哭——呢？”她把声音提高了好几节。

“那……那……鬼哭是后悔死得早，没有活着见到过你这么美貌的人！”

她瞪瞪眼咬咬牙撂下一句“胡说八道”便“哼”的一声扭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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