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的走廊中传过来,声音渐近。
柳冰桐靠在窗后的木板上,嘴角轻轻抽动几下。在这两日的疗伤中,小雅总是每天早上准时跑过来为自己讲述风云变幻的“国家大事”,以及关于天启大陆的事。听这脚步声,不是小雅又会是谁?倒是自己一个伤者,天天早上没有足够的赖床时间,都过去了四天,伤口还是会隐隐的痛。
“灵师大人!”不出所料,正是小雅神采奕奕的叫声。“咔嚓”一声,门向后一转,显然是因为小雅不正常的推门方式造成的。若不是门板质量优良,很可能会落得和被自己砸碎的房顶一个下场。
小雅瞧笑得面孔出现在门边,一脸的好精神,与柳冰桐有些憔悴的面孔正相反。
“小雅啊……”有些无奈的开口,正欲抬手掀开被褥,却又一次牵动了伤口,漂亮的脸瞬间变形,眉头也皱了起来。
门边的侍女一个惊呼,慌忙跑上前,玉指一伸,想要扶住身形不稳的柳冰桐。可令她不解得是,面前的灵师大人却将手不在意的摆了摆,硬生生的将被子扯至一边,手却在发抖。
看见小雅因自己的举动而吓呆了,柳冰桐却笑了。这是属于她自己的一份倔强与坚持。自己不要做一条米虫,只知道吃这茨空阁的好处,却整天病泱泱的卧床不起。自己要将那天与莫萧然对阵的勇气找回来。
小雅似是终于理解了对方的举动,只是将柳冰桐的绣鞋拿来移至床下,另一只手稳住柳冰桐的肩。
柳冰桐摇摇头,算是无奈于小丫头的过分关心,自顾自的将腿向床边移。每移一寸,伤口都有隐隐的痛传来,却又不至于让她叫出声来,只是她的额上,冷汗已铺了细细的一层。她银牙紧咬,将腿又向地板的方向挪了挪。她这才发现,身体换了个姿势,似乎舒服了一些,前几日的剧痛恐怕多半是因为血流不畅和姿势不对。
“哒”的一声,光裸的脚因腿麻而直接从**滑至地板上。地板的冰冷让她一个颤抖,身影一斜,向床下摔去。
“哎呀!”出声的不是柳冰桐,而是因为柳冰桐的动作而高度紧张的小雅。小雅的手在第一时间扶住柳冰桐的腰,然而自己的头却撞上了床脚,顿时眼冒金星。
但是比她更痛的,是柳冰桐。腰上的伤口和腹部的伤口一起裂开,剧痛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倒去。这一次,也让她叫出声,“啊!”
小雅见状,手忙脚乱的稳住柳冰桐,让柳冰桐靠着床脚休息,自己则一跃而起,到一旁程喻晴留下的药箱中翻起来。
“红色瓶子的是清热的,蓝色是**的,白色是……”一阵翻箱倒柜后,终于一拍脑袋,长吁一口气,“哈,灵师大人,绿色的是‘金创药’,小雅找到了!”
转头间,却是瞬间的呆滞,大张着嘴巴说不出一个字。半晌,缓缓出声,“灵师大人……您站起来了?!”
的确,此时的柳冰桐一手扶着墙,一手正擦着额头上的汗,红色的衣衫已凌乱不堪。但她那双眼中,确实让人不禁赞叹的自豪。
天知道她此时全身有多么的酸痛,那撕心裂肺的痛让她的双脚几乎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但她的心中,却是一阵欣喜的雀跃。自己终究,还是有自豪的本钱的,她永远不要再像前几日一般被人掌控。她要让自己强大起来,首先便是要有坚定的心。
“小雅,扶我去外面透透气。”柳冰桐对着小雅展开笑颜,这是她这几日来,第一次会心的笑。
“好!”小雅点点头,将绣鞋拉过来为柳冰桐套上,不由得开口,“灵师大人,这是‘金创药’,是武林中缓和外伤的良药,您若伤口不适,就洒洒吧!”说着,将“金创药”双手递上。
有些感动,小雅是个纯真的姑娘,她对自己是真的关心。笑着接下,将绿色药瓶揣入怀中,柳冰桐推开那扇被小雅摧残过的木门。
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早晨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让她不禁合上眼,享受这清晨的美好与重生般的轻松。清爽的风吹过脸颊,如同一双手轻柔的撩起她的乌丝,红色的衣裙荡开一个又一个细碎的波纹,像跳跃的花朵般俏丽灵动。
她这才发现,茨空山的风中仿佛总有那么一种花香,那么熟悉,却又淡若无物。
“啊!”小雅在一旁用力吸了吸鼻子,惊奇的欢叫着,“灵师大人,您身上好香!”
柳冰桐一愣,原来,这是自己身上的香气么?那自己前几日怎么没察觉到,难不成是体香?
“真的!”看见灵师**怀疑的神情,小雅急急忙忙的**肯定之色,“一种很奇异的香味,茨空山中从未闻到过。别人都说灵师大人天女下凡,小雅现在也很相信呢!”
哈!天女下凡?天女下凡还被莫萧然刺伤好几刀?那日的黑色流光也只是手镯的力量吧,这“天女”实在是……
“怎么可能嘛……”她摆摆手,在阳光下舒服的眯起眼睛。
然而茨空阁的降雨楼中,那紫衣的女子却完全没有这份兴致享受阳光。
此时的白涟,一身紫衣恰到好处的裁剪出美丽的腰身,衣裙的领口处,一朵泛着幽光的紫罗兰,使她原本端庄的仪容透出一股神秘。
她的正对面,端坐着一位男子,一身的黑衣与泛着杀气的银剑似乎永远不会改变。他的脸大方的露在阳光中,是一张硬朗的脸,沧桑中透着曾经的风采。他的眼中没有太过浓重的杀气,但目光,却紧盯着面前成熟的女人。
长时间的沉默,让二人都有些坐不住,但他们却又似商量好般,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许久,白涟终于**一抹极淡的苦笑,望上对方的眼。四目相接,她没有丝毫避让,却在一个眼神的相交中,黯然的垂下眼眸。
她用玉雕般的手轻轻将鬓发别至耳后,耳朵上一对透明的琉璃耳坠,圆润的反射着阳光。“盟主,您究竟想干什么?”
听见她仿佛无奈的话语,男子嘴角向下撇了撇,再次恢复沉静,“白涟阁主,在下听闻前几日阁中新进一位‘灵师’,可有此事?”眼神一滞,在白涟身上停留了几秒又滑开。
“有,灵师柳冰桐。”白涟开口道,这盟主,果然是为“天命圣女”而来,有了天命圣女的力量,这盟主想要得到的冥教只怕是指日可待。
男子满意于对方的坦诚,点点头,“那可否请灵师一见,也让在下领略一下灵师风采?”话锋直指柳冰桐。
“你什么都知道了,又何必跟我说?”白涟叹口气,站起身,琉璃耳坠轻轻晃动。
“天命圣女,茨空灵师,能让你器重的人,只怕就算不是那传说中的人,也会是难得的人才吧。”盟主望着起身欲走的女子,缓缓开口。
白涟已至门边的身影一顿,竟停在那里。对柳冰桐,自己的确是抱有试一试的态度,毕竟传说之人,不能只因一朵花、一个刺青而定。但经过“三考”后,那女子身上的聪慧、坚强一览无遗,那日黑色的光刀,也让她坚定了心。这样的人才,不可多得。
白涟正背对着男子,却在一阵沉默后,幽幽的转身,“江胤,你还是那么了解我。”
男子对这称呼有些不自然,撇过脸,语气却依旧冷淡,“是又如何?你是惜才,但更多是为了达成父业,对那女子,又有几分真心?”
“至少我不会将她送入危险之中。”白涟淡然的开口,心中已暗暗做出打算。
男子垂下眼,剑眉紧皱,却又似计划着什么。
“那你去将她找来,我不逼你。”男子一抹冷笑藏在眼眸深处,期待着白涟的回答。对她,自己太了解了,这深藏不露的女人,看似冷漠淡然,实则重情重义,定会想一个两全之策。
见白涟低头沉思,他又挑衅的开口,“你在想毒吧?‘雪阐丸’可听说过,百毒不侵。我劝你最好将她带来,若她不和我意,我便不招惹你,也不逼你出手助我攻打冥教。”一个挑眉,声音带着玩味,“如何?”
他果然知她。这个提议让她无从反对,心中也不禁为柳冰桐捏了一把汗。本想着用程喻晴的毒将他制住,却不料他早已有所准备。现在只能指望柳冰桐能以智慧换取她自己的命了。
她很清楚,盟主江胤,是个能得到便永不放手,得不到就毁了的人。
她不语,衣摆一闪,紫色的衣裙荡出一个巨大的波浪,消失在男子的眼中。她的绝艳容颜,她的飘渺青丝,她的沉稳,她的成熟,她的美,终究只是留在他眼中的幻影而已。
花香聚散,蝴蝶来去,早晨的阳光却仿佛看不到一丝沉闷。
柳冰桐倚在走廊的窗台上,轻轻哼着歌。这是存在于她记忆中的曲调,破碎而温暖。
小河边、大树下、绿色叶裳、红蕊绽放
孩童时、你说的那句话、君可还记否
她轻轻哼着,静静享受着时光,唤醒多日疲惫的身心。刚刚自己为了寻个安静,将小雅支走了,那唧唧喳喳的小麻雀一走,自己可清静了许多。
忽的,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她浑身一个激灵,脑中灵光一闪,人也转过身去。“唔……”伤口一疼,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来,却在低头间望见一个紫色的身影。
白涟阁主。
她慌忙一个拱手,却没注意到对方探索的眼神,急急得开口,“灵师拜见阁主。”
白涟却不置可否的叹口气,抬抬手示意免礼。
柳冰桐直起僵硬疼痛的腰,脑海中却闪过一个疑问,是什么事让这般人物无奈?
但此时白涟心中,却是一阵震惊。她心中很清楚,面前这红衣女子的身子有多柔弱,可是在那样的伤下,只四天便可下地行走,这又是怎样的毅力与勇气?自己没有看错人,只希望江胤不要做出什么让她为难的事。
白涟轻移莲步,走到柳冰桐身侧,鼻尖一缕清香拂过。体香么?似花香却又不做作。这柳冰桐,究竟还要让自己惊诧多少回?
“阁主有何事须冰桐出面?”柳冰桐了然的开口。这般客气的对自己,定是有求于她,还是自己必须答应的事。
惊叹于她的观察力,白涟苦笑着点点头,“是有一事,只是先问一下,灵师可识得盟主江胤?”
“盟主?小雅和我说过。”柳冰桐仔细的想了一番,答道,“只是不知道他叫江胤。”
【江胤?僵硬?谐音呵。。飘。。】
“知道就好,随我来吧,只是希望你能清楚……”白涟缓缓开口,眼中是对柳冰桐的信任,“你的方向。”
你的方向若是自由,那我的方向,又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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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对峙』
清晨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清晨的凉~过后,天气转闷,若不是茨空~的雨林遮掩了大~分阳光,留住了~汽和~凉,此时的茨空阁怕是烘~得。~于茨空阁最高~的降雨楼中,黑色的~影长久的不动,那有些沧桑带着悲伤的~影,怎么也无法让人联想到盟主。或许在别人眼中,武林盟主永远都是那么意气风发,那么威严。孰不知,那~大的背影后也隐藏着~。他~中的银剑永远那么沉默,直~的健~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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