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冬天特别冷。就是在地处黄河两岸的中州大地，也都降到零下三十度左右。

除夕的前三天。又变了天。北风卷着厚大的鹅毛飞雪，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本来积雪很厚的大地。又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举眼望去，无处不是银白世界。

在铺着厚厚冰雪的官道上。急匆匆地走着一个中年壮汉。他中等身材。头戴一顶厚棉帽。棉帽的护耳放了下来，将头裹得严严的。只**小部分脸来。他鼻里呼出的热气，迎风成冰，冰点随雪飘落。他穿一件青布棉袄。腰间扎着一根粗草绳。青布棉裤的裤口，被绑腿带扎得严严实实。一双大头棉鞋，都绽开了口。**发黑的棉花来。一看就是一个赶路回家过年的长工或赶车的把式。

他匆匆地赶到一个小镇。看天色，若再赶路，就要错过宿投了。他想：“在小镇上住一宿，才往家里赶了。”

他进了小镇。他刚掀起一家客店的厚棉门帘，就被惊呆在那里。一个高汉，他面黄如金纸，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这人的病，不由得让他大大吃惊。让他更吃惊的是另一个肥胖的壮汉子。他竟向病汉出手。

他用的是少林罗汉拳，看他的招式。他在这套拳法上，下了不少功夫。也练到了相当火候。病汉一味躲闪，概不接招。因他有病。脚步弛缓，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胸上。

挨了这一拳，病汉倒是说话了。他说：“缑老板。我欠账不赖帐。您容我们爷俩再住几天。等雪停了。我们挣钱还您就是了。”

怒气冲天的缑老板说：“你都病成这样，还有什么能力去挣钱。你想赖在店里。让我给你出棺材钱嗦！”缑老板说着话，手并没不闲着。拳脚还是向病汉不断出击。

一个小姑娘向缑老板扑过去。说：“伯伯，你不要打我爸爸了。他病得站都站不稳了。”缑老板不但不停手。而且还一脚向姑娘踢去。

小姑娘被他一脚踢飞，她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飞出门外一丈开外，跌倒在雪地上。病汉见女儿被缑老板踢飞，他怒火燃起

。

病汉说：“你竟然对我女儿下毒手。我就不客气了。”只见他双掌缓缓提起。象是病得出手的力气都没了。来投店的壮汉看得出来。这不是寻常功夫。这是武当绵掌的起手式。

缑老板说：“你一个街头打把式卖艺的，有多少斤两。你能怎么个不客气来。我大不了再赔两付棺材钱。”

刚到门口的中年壮汉，见此情景，他不得不说话。他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用打架来解决呢？”他的话轻而平淡。可是，字字如针，刺人耳疼。缑老板大惊。他不得不停手。

缑老板想：“想不到这大雪天。还有人来了。本想把这病汉杀了。将他女儿卖了。就不会亏本了。谁知这时闯进一个人来。他就是不帮病汉，也会去报官。到时。弄个杀人尝命发不来。他不得不停手。

缑老板停手之后说：”我的庙小，容不下你这樽大佛，请另寻修身之地吧。他提起一捆打把式卖艺的家伙《刀，枪，剑，戟，棍，棒》扔了出去。扔出去的东西，差点砸到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姑娘。

小姑娘侧身躲过。进到房里。怒视缑老板。她说：“爹，您的伤怎么样了。”

病汉说：“没事。”看她哪样子，是想和缑老板拼命。从小姑娘飞出的身法。她的武功底子不弱。缑老板那一脚。最少有二百斤力。她没受伤。她用了借力卸力的方法。会用借力打力，借力卸力的人，必须有相当好的武功底子。不然是做不到的。看来这对父女，不是平常卖艺的父女。一定是家遭变故的落难父女。

中年壮汉说：“开店的，应该以仁心待人。和气生财，才会生意兴隆。你竟向一个病人大打出手。我若将你这恶名传出去。你这生意还怎么做！”

缑老板见来人衣服破旧，看外表也不过是个庄稼把式或者是个车夫。他没把来人放在眼里。他说：“谁开店都是为了赚钱。他欠我房钱，还癞着不走。”

中年壮汉说：“这么大的雪，你把他们赶出去，他们到哪里去住。”缑老板说：“那是他们的事。”

中年壮汉说：“他欠你多少房钱？”

“前后加起来。住了有一个月。少说也有两块大洋了吧！”缑老板说：“难道你会帮他给了不成？”

“给了就给了。”中年壮汉说：“为了两块大洋。你就要下狠招，招招都想取人性命。就起杀心，你的心也太狠了点！太黑了点。”

缑老板从他这身穿著看。也不是很有钱的样子。两块大洋，是一个长工一年的工钱，看他这样子。量他也拿不出两块大洋来。就是有，也舍不得。看他这样子，象是歇工回家过年的打工崽。打死都不会相信。他会将自己一年的辛苦钱，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还债。

中年壮汉将手伸入棉袄内。手拿出来时，手里就多了两块大洋。他走到缑老板跟前说：“看清楚了。这是银园吧！”

缑老板说：“是银园。”缑老板正要伸手去拿。中年壮汉说：“给你放在柜台上，自己拿。我不想挨到你这狠毒的手。”

中年壮汉将手往柜台上轻轻一按。两块银园就深陷在柜台上。与台面平齐。缑老板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的功夫远远在我之上。若他插手今天的事。吃亏的肯定是自己。幸好我没有赶尽杀绝，及时停了手。要不，汃下的不是病汉而是自己。

中年壮汉说：“兄弟，走吧，这黑店不是我们住的。我们另寻店住。”

中年壮汉提起地上的打把式卖艺的型头。又说：“走吧！兄弟。还愣着干什么？”

金面高汉眼里流出了眼泪。这不是感动是眼泪，而是心酸的眼泪。想不到自己一个富家子弟，因为一场瘟疫。落到这个地步。要靠别人施舍度日。

人穷志不穷。他说：“多谢仁兄出手解难。请告诉宝府所在。请告知尊姓大名。我今后再登门拜谢！我已看好了一个地方。在镇外不远的地方，有座庙宇，能容我爷儿俩容身。”

中年壮汉说：“兄弟，你这人怎么这么迂腐。谁要你还情啦！这么冷的天。去住破庙，你受得了，孩子受得了吗。不说了，跟我去住店吧！”

一分钱逼死英雄汉。病汉看了看瘦弱的女儿。无声地提着箱子跟着中年壮汉去了。

中年壮汉领着父女两，住进了另一家客店。晚上吃完晚饭后。中年壮汉又要了两杯茶。两人在喝茶谈天中，中年壮汉说：“兄弟。你把手伸出来。我给您把把脉。”

中年壮汉给病汉把脉后说：“你是急火攻心，又久感风寒。病走肝经和心经。心肝聚伤。您若不加医治，就会有性命之忧。假若你有个三长两断，您的女儿谁来照顾。”

病汉说：“谁不想治病啊！谁又想丢下亲生骨肉不管呢！我是没法。我本想卖艺回家，添些田地。父女过太平日子。谁想卖艺挣钱这么难。出了糊口和住店开销。就没有剩钱。哪还有钱来看病啊！”

中年壮汉说：“相识是一种缘分。我们兄弟两是有缘分的。我叫祝天明。我家离这里有一百多里地。您若不嫌弃，到我那里去。我再给您开药。把您的病治好了。反正这大冬天的，您也无法挣钱。我今年三十三岁，不知您今年多大。”

病汉说：“我今年三十岁。”

祝天明说：“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病汉说：“多谢您这么看得起我，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病汉起身离坐。跪倒尘埃。给祝天明磕了三个响头。祝天明起身扶起说：“贤弟不必多礼。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患难与共的兄弟了。我不知贤弟怎么称呼？”

万青山说：“我叫万青山，湖北武当人士。”

“您女儿多大了。”祝天明说：“她的的功夫不错。”

万青山说：“小孩只是练点基本功。要成才，还要经过很多磨练。她快十岁了”

祝天明说：“不知贤弟学的是那派武功。万青山说：“我的师傅是自然道长。”

祝天明说：“您是武当掌门的高徒，怎么被那恶掌柜欺负。”

万青山说：“师傅的话不敢忘。他老人家要我仁行天下。他要我遇事多忍让，不要轻易展示武功。那样会惹不少麻烦！”

祝天明说：“你真是仁人君子。我算没交错您这兄弟。不过，当忍则忍。当出手时得出手。只有惩恶，才能扬善。睡吧！明天我顾一辆马车。再赶个早，明天下午酉时就可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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