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建筑工地，也有三个多月了。每天就在我们住的工棚对面，高二十八层的大楼里上工，其它的像我们上工的这幢大楼很多，密密麻麻的耸立着，俨然是一片钢筋混凝土浇铸的现代森林大厦。

在我们这幢楼里上工的就有两百多号人，我们这组上工是专做外墙砌砖的，一共四十多个吧！像我这样没技术只能卖力的就有十多个人，不仅挑砖还要搭手脚架，搬运搅拌好的沙浆。一个人供应两位师父的料子，稍有怠慢了，影响工程进度，师父们会在工头那里吱一声，到开工钱的时候，工钱会以你想像不到的自由落体落下了许多，一月的辛苦都白白浪费掉了，这是对于我们来说的，而对于工头那是有大大的好处，假如我们一百十号小工都如此的话，一个人头一月少说扣掉两三百，合计起来工头就白捡到两三千了。

后来，我学聪明了一点，上工的时候装上一包烟，虽然是我不抽烟，专门为我那两位所谓的大工师父准备的，时不时掏出来‘贿赂’一下，让他们停下来抽烟，我也就跟着休息一会儿。如果我累得实在不行了，就赶快发烟，让他们享受着抽吸之间的快意，疲惫不堪的我才稍有片刻的休整，是不然料子供不上，那要扣工钱的。

在工地里，没有人会怜惜人的。上工也有大小工之分，现在我就大小工来说一下，大工就是师父们做的活计，有一点技术含量在里面，也就是砌砖糊泥这帮人吧，他们的工钱不是按月给的，而是论天的价，一天少说也是百十来块钱，在小工面前没少摆师父的范儿，训人好像也不是爹娘养的一样；小工就是像我这样的，全凭劳力度日的人，吆来喝去的满地找牙之人，工钱论月计，平扯下来一天有时还不到三十块钱了，少得可怜，可能是钱挣得少的缘故，在大工师父面前低人一等，只能逆来顺受的按旨行事，不敢有分毫的差错，是不然工钱就没了，有的还将被逐出工墙之外，没法找生计了。

在后来的日子里，是我的顺从听话，还是我的小营生发效了。我的两位师父偶发慈悲，让我上到手脚架上，在他们抽着我血汗钱卖来的烟时，允许我动一动他们专用的砖刀，在拉好的水平线上，学着砌上一两块砖头，他们也从旁指点指点一二，每天如此，一来二去的，我就基本掌握了其中的要领，不就是那么回事嘛！不算得上是技术很高的活。

有一天，其中一位师父生了一场大病了，托人带话来叫我顶他的工，试着上，话中还鼓励鼓励我一番，我帮他做工，他拿大工的钱，我照旧拿小工的钱。这样一来，原来在一起挑砖运泥的人，看了都很羡慕我，说我像一位小师父一样有板有眼在仰望的手脚架子上做工。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大活泛，在窄小的架子上放不开手脚，渐渐的也就适应了，动作也就灵活多了，也能跟得上搭伴的那位师父了，有时还快过一点。这样一来，我忙得不以乐乎，他悠哉悠哉的闲着，这就是师父与徒弟的两个极端，鲜明的对比，生活的现状啊。

现在的我，有一个问题要解决，就是要自立门户了。如今也算得上是有技术的人了，可没有那个资历，在加上无人举荐给那个长着三角眼的黑心工头，只要得到他的认可，我马上就长工钱了，虽然比老师父们少点儿，可与小工比起来，那可是天壤之别，不能同日而语的。

为此，我特地卖了一条好烟给搭伴的那位师父，还请他到城里吃喝一回，他酒至七八分醉时，并保证明天我就上大工，条件是管我要了一个女人陪他入眠。我当时一听，内心横一股恶气，暗骂庸俗，悲劣，但为了上大工多拿钱，还是低头伸手朝吧台处招呼，帮他要了一个女人，卖了单我就走人。

第二天，我都上工好一会儿，他才歪歪斜斜的来，在我的搭手下，才爬到架子上，坐着一动不动的，虚脱得像一摊烂泥，他今天看来是混日子了，不过这些都不是我关心的。我手脚不停的忙活，他看着，又开始训话了，也许是他还把我当徒弟吧，往后的，大家就平起平坐了，最后一次再抓紧多训一点，恐怕以后没机会了。

中午下工吃饭时，三角眼工头来找我说，从今天起我就是一个大工了，工钱比老师父们少点，往后会再涨点儿。我一个劲儿的低头感谢，他说了是我师父推荐的，不该谢他而要感谢我的师父吧。等三角眼工头走后，我看一眼坐在我对面的师父，他守着午饭咽不下去了，正不停的干呕着，眼泪都呕出来，一副狼狈像，我觉得恶心死了。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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