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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元看上去显得有点心烦意乱。

一会站，一会坐，一会走到这个办公室，一会走到那个办公室。

秘书小陈开玩笑道：“青主任，是不是跟王莉姐吵架了啊,别难过嘛，王莉姐要是跟你分手了，这不还有我嘛。”

青元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小陈胡扯，现在没有这个心思和小陈开玩笑，勉强朝着小陈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姐姐青玉今天早上打了个电话来告诉自己爸爸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让青元打个电话回家劝劝爸妈不要太节俭。

姐姐青玉说这次回家看到爸爸气色不是很好，就拉着爸爸去了医院检查了下，医生说是以前的伤没有痊愈，又加上营养不良导致身体虚弱，并没有什么病，但是时间长了就难说了。

姐姐青玉跟妈妈吵了一架，问怎么还会把爸照顾身体虚弱了呢？

妈妈受了女儿的埋怨也挺委屈的，就给女儿道出了实情：是你爸舍不得花钱，我如果买点肉什么的，我们老两口就会吵一架，他嫌我浪费，说是庄户地里谁家天天吃肉啊。是他不让我买，我就算买来做好了，他也不吃。我能有什么办法啊？说是要攒钱给青元结婚用的。

青元听完姐姐讲完后，当时泪就流下来了。

父亲一向节俭惯了的，岂能是几句话就能劝得了的，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性格，青元比谁都清楚。

每次打电话回去，父亲都说冰箱里什么都有，如果问他们吃的什么，不是说排骨就是说煮的鸡，开始的时候，青元也有点怀疑父亲是骗自己，就打电话去母亲的那儿核实，母亲也跟父亲说的一样。时间长了，青元也就相信了。

果然，父亲还是在骗自己。

跟姐姐青玉打完电话，就给父亲打了过去。

依旧是冰箱里什么都有，昨天煮的排骨还没吃完，锅里的今天都够吃。

“爸，你能不骗我吗？”青元忍不住吼了起来：“那你给我说说营养不良是怎么回事？”

父亲这才知道女儿已经打电话给儿子说了，忙说道；“你别听你姐乱说，我没事。”

“没事最好，要是有事就完了。”

父亲不知道是生女儿的气，还是不高兴儿子说这句话：“人好好的，能有什么事啊。”

青元缓了缓口气说道：“爸，我和我姐每个月都给你寄钱，虽然不多，但是应该够你和我妈用了，你不花干嘛呢，这么大年纪了，还攒什么钱啊。”

“庄户地里，哪有那么多讲究啊，我和你妈在村里已经算吃的好的了，你不用管我们，你在外面好好照顾好你自己和王莉就行了，家里用不着你操心。你看你都快三十了，又没结婚又没买房子的。”

青元又听到了父亲挂在嘴边的这句话，不高兴的说道：“怎么用不着我啊，家里有事我不得我管啊，我没结婚没买房子你给我钱啊？”

父亲听了这句话，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才在电话里说道：“我不给你出，也不能拖累你。”

青元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拖累我，我看你是嫌拖累我的我不够，你说去年你住院，我和我姐付出了多大代价，你住院我们花的不仅仅是钱。我可提前说好了，你要是因为营养不良这个那个的，别怪我不孝顺，就算再大的事，我肯定也不会回去的。”

“不用你回来，好了，挂了啊。”但是那边却没有挂，是母亲的声音：“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爸说话啊，把你爸说的眼泪汪汪的。”每次打电话，父亲和母亲都是一起听电话的，肯定是母亲在父亲挂电话前把电话接了过去。

“我说他，他还跟我犟。你说去年他出车祸，耽误了我多少事啊，那是意外，没办法，你说要是因为营养不良再生个病什么的，不是把我毁了嘛。”

“那也得好好说，你看他这么大年纪了，你还这么说他。从去年那次车祸后，你爸就脆弱了很多，以后不要这么说他了。我以后慢慢劝他。”

青元也后悔自己刚才说的有点过分，忙说道：“行，我知道了，你去看看他吧。”

放下电话，青元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想再打个电话回去给父亲道个歉，手机握在手里好久，还是决定不打了，倒不是因为放不下面子，而是怕打这个电话后，父亲又不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当回事了。

父亲年轻的时候，为了和母亲在一起，两个人私奔去了东北，也算是闯了一回关东。因为这个，父亲并没有得到爷爷的一点财产，其实那时候爷爷也没多少财产了，是父亲靠自己维持了这个家。

等姐姐青玉出生后才回到老家，有一年闹饥荒，家里断了粮，爷爷奶奶却拒绝帮助，母亲抱着女儿青玉和刚出生不久的青元差一点寻了短见，也是父亲自己出去跟朋友借了半袋粮食度过难关，后来爷爷奶奶虽然原谅了父亲母亲，但是这么多年了，上下关系仍然不是很好，直到两位老人先后过世，父亲才彻底原谅了他的父亲母亲。

青元上了学后，知道近亲结婚对下一代不好，就经常回去抱怨自己高度近视是他们的过错，那时候青元虽然还小，但是父亲母亲却没有话来应对这个孩子。

父亲靠着做点小生意供青玉青元上学，直到供着姐弟俩读完大学，这些年的辛苦不是通过几句话可以说出来的。

青元到现在还记得，父亲为了多挣几十块钱，骑着自行车到一百多里的外县去收棉花的情景，天还不亮，也就是四点多钟吧，父亲和母亲就起床了，母亲要给父亲做点吃的，父亲走了后，母亲都还能睡一觉才起床给青玉青元姐弟俩做早餐，招呼他们两个去上学。

那时候青元并不知道父亲为何起的这么早，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每次都跟着起来给父亲做饭，后来才知道，父亲在外面是不吃饭的，早上在家里吃一顿，直到回家来再吃一顿，一天就只吃两顿饭，母亲劝不动父亲在外面吃午饭，只好尽自己所能让父亲早上吃的好一点吃的饱一点。

每每想起这些往事，青元就觉得自己愧对父亲，觉得自己欠父亲太多了，现在父亲都已经五十多岁了，还不能让他安享生活，是自己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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