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涛阴睛不定地扔掉手中的烟蒂，看着神情恍惚的金静玫，再次抓起她的胳膊，把她拖进了带着陈旧气息的老屋。

金静玫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十六年了，老屋里一切如旧，所有的摆设，就像她在一样，整洁干净。

“哭什么？我替你守了十六年房子，难不成你不满意？”于海涛把金静玫甩到依旧铺着淡兰色床单的土炕上，冷森森地问。

金静玫嘤嘤地哭着，心里已经没了恐惧，整整十六年，她欠于海涛太多的情。

“金静玫……”

于海涛是个吃软不吃不吃硬的人，眼前的金静玫既让他怜惜又让他怨怒，他猛然抓起金静玫的胳膊，硬生生的把她抵在炕沿上。

金静玫敏感地觉察到于海涛硬顶在自己腹部的冲动，十六年前的一幕又要在这个土炕上重演。为了还于海涛的深情，她没有做任何挣扎，而是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抵在腹部的冲动火辣辣地道出了男人的欲望。

“海……海涛……”久久不见动静的金静玫惶惶地睁开眼睛，看到于海涛一脸复杂的冷盯着自己，她的心就像被猫抓过般又痒又疼。

于海涛的脸慢慢地侵到金静玫眼前，金静玫的腰抵在炕沿上，身体后仰成九十度。

“海涛……”于海涛的唇近在眼前，莫名的，金静玫有种想吻那张嘴的冲动。

“金静玫，我很想知道，我强行占有你的那个夜晚，你是处子吗？”于海涛冷着一张发青的脸，语出惊人。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出乎意料的问话让金静玫意外，更让她心寒。

“如果是，我还会继续折磨你，如果不是我会杀了你！”

“你杀了我吧！”看到于海涛那张躁动不安的脸，金静玫稳了稳心神平静地道。

金静玫明显地感觉到于海涛的身子抖了一下，失望与痛苦在他那双飘乎不定的眼神中轮番交替。

时间在压抑中流逝，金静玫感觉于海涛压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后仰的腰有种被折断的感觉。

于海涛的手机在土炕上的公文包里发出悦耳的铃音。直到铃声第二次响起，他才放开金静玫，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吟。

金静玫长长地出了口气，抬起几乎被压折了的腰。

“村里开始分房了！”于海涛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款精致的诺基亚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又把不想接听的手机扔回包里。而后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像变了个人似的对金静玫说道：“你的房子还没签合，我们回村委吧！”

于海涛那张太过平静的脸让金静玫极不适应。在她的意识中，于海涛应该像十六年前那样再一次强~暴她。也只有那样，她的心才能减少负罪般的愧疚感。

“走吧！”于海涛拿起公文包，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海涛——”金静玫突然抱住于海涛的后腰，黯然地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金静玫从小过惯了穷日子，即使生活有了改观，她也过得非常节俭，尤其是穿着方面。她从不买品牌衣服，更不进精品店，就算于海涛满身名牌，她也没从衣服上看出他的身份。

于海涛从未想象过金静玫会有如此亲昵的举动，一瞬间，他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十六年了，他心里最在乎的依然是金静玫，就算她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于海涛也没办法把她从自己的心中完全挖除。

“你认为我会过得好吗？”冷静下来的于海涛冷哼一声掰开了金静玫的手，大步向门外走去。“走啊！”看到金静玫傻呵呵地愣在原地，于海涛的脾气又来了。

金静玫低眉垂眼地跟着于海涛上了停在街边的车，直到车子驶出村子，于海涛才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还好你及时回来了，不然，你那两位嫂子会为这套房子争个你死我活。”

金静玫的心在于海涛看似平静的话里嗅到了不安的气息。不愿被触及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田。

金静玫的祖上曾是滨中村的显赫的人家，只是人丁不旺。到老外婆那一代只生了老外婆一个女孩，于是，老外婆的父亲招了个落魄秀才做上门女婿，并规定，头一胎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必须姓于。

老外婆生下外婆不足一年，老外公暴病而亡。老外婆独自把外婆拉扯大，也为外婆招了个上门女婿。

厄运总是笼罩在老宅的上空。金静玫的母亲还没出生，外公就在一次醉酒后落水而亡。她的母亲出生不久又得了小儿麻痹症，右腿留下了永远的残疾。

或许是因为这幢房子的谣传太过神秘，外婆的祖上又是富农成分，在那个非常年代，金静玫的外婆虽然不再坚持招上门女婿，她那个漂亮而有残疾的母亲年近三十还是没有嫁出去。

滨东村的金姓人家不足三十户，祖上是外地搬迁过来的赤贫农民。

金静玫的父亲中年丧偶，那时，他的大哥十三岁，二哥仅比大哥小一岁。金静玫的母亲三十一岁那年，嫁给了长她八岁的父亲。

金静玫从小生活在外婆身边，所以，她与于海涛从小相熟，虽然差着辈份，却是亲如兄妹。

金静玫的两个哥哥不仅不承认静玫母亲的身份也不认她这个妹妹，尽管父亲很宠爱她，但是，只要她走进那个家，他俩就会背着父亲把她撵出门。

金静玫的母亲生性胆怯，她拖着虚弱的身子没日没夜地为两个所谓的儿子忙碌，到死也没赚到一声妈！

泪，潸然而下。直到于海涛把车停到了村委的院子里，她的思绪仍然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

“你在车上等着，一会于全会来取车钥匙！”于海涛看也不看金静玫，径自下了汽车，扬长而去。

金静玫心里空的厉害，她做梦也想不到，再次相见时，于海涛会像仇人似的对待她。

于全快步来到汽车前，他打开车门，直到取下车钥匙这才注意到泪流满面的金静玫。

“静玫，你没事吧？”于全疑惑地问。

“我没事……”金静玫连忙拭去腮边的泪，含混地掩饰道：“就是想妈妈了……”

“生老病死在所难免……”于全脸上浮起一股怜悯之色：“静玫，过去的事不要多想！我先带你去三楼会客室，一会于哲会找你签合同。”

于全把金静玫领到三楼会客室，借口琐事太多又匆匆地走了。金静玫原想从他嘴里打听一些于海涛的近况，他这一走又成了泡影。

宽敞整洁的会客室让金静玫坐立难安。当思绪又在过往中纠结时，她清楚的意识到，这种不安的源头不仅来自于于海涛还来自于她那个曾经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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