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小时左右,我和魏敏已经坐在出租车里面了。
车后厢有她的两个大箱子,两大箱都装得满满的,我和司机联手费了好大劲才把它们弄上车来。我的座位旁边还搁着两个大纸袋,装满她的鞋和生活用品之类。
我的身上抱着个背包,据魏敏说,那里面装的是她的化妆品什么的。
魏敏坐在司机旁边,她手上也抱着个包,是个手提包,里面装的应该是比较贵重的物品吧。反正从我开始看见她,她就把那个包护得**的。
车子从北大站行来,途经平西路、朝阳路、共和路……只要稍微拐拐弯就到我们报社了。但我没有叫司机拐弯,司机就按我事前报的江南区直接开过去。
路上我问魏敏:“干嘛那么多东西啊?弄得跟搬家似的。”
魏敏说:“我就是搬家嘛,搬到你那儿去住。难道你不欢迎吗?”
我说:“哪能呢!我高兴都还来不及。不过我不明白你是怎样把那么多东西弄到北大客运来的?”
魏敏说:“哦是这样,我同学他爸来接他,他爸开着辆金杯车,经过我们宿舍门口时我刚好看见他,我叫他帮我拉行李他就答应了。”
我说:“原来是这样!要不是你同学他爸帮忙,我看你连个箱子都抬不动。还真得谢谢你同学他爸。”
魏敏说:“值得谢的是我同学。我只负责收拾东西打包装箱,从宿舍里搬出来到装车下车都是我那同学在帮忙,他爸就坐在驾驶室连车都没下。”
我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我说:“阿敏,你那同学对你也真够有心的!你们俩配合得也挺默契的:你呢负责装,而他负责搬。那你干嘛在北大客运站就下车了呢?”
魏敏被我这么开涮,显然有些生气了。她转过头来看着我,定定地看了约有分把钟,才慢悠悠地说:“你不是怀疑我跟他有什么吧?”
这下轮到我慌了,我慌慌忙忙地解释:“呵呵,没有没有!你们是同学嘛,同学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阿敏你可别生气哦,我并不是那个意思。真的。”
车子朝江南区开过去了,已经上邕江大桥了。车里很静,包括司机在内的我们三人都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下了桥司机才肯开口,说得准确点是问话。他问:“现在朝哪开呀?”
我逮到说话的机会了,立刻答道:“前面路口往左,进去后直走,在江南小区最后那栋楼就是。”
车子停在楼下了。这是报社帮我们记者部租的住房,共五层楼,每层两套,单间带厨卫。我住顶层右边这套,上楼右手开门方便。
我这个“家”里的设备很简单:铁管床,写字桌,椅子,沙发。那沙发远看有点像只半卧着的大猩猩。就这些了。我甚至没有衣柜,衣服就挂在铁线上。长长的铁线两端分别固定在窗口上方和门口上方,可以挂很多衣服。我估计魏敏那大箱全抖出来加上我的都还挂不满。
我庆幸今天遇到了个好司机,他虽然沉默寡言,但挺勤快的。
你看不是吗?他停了车收了钱帮我们卸了车还不算,还要坚持帮我们扛东西。挡都挡不住。那两个大箱子就是他跑两趟自个儿扛上去的,累得他满头大汗,全身都湿透了。
我心想,人家呆在空调车里多舒坦啊,偏要跑出来楼上楼下受这个罪。
因此在他完成了搬运工作之后,我就递过杯水并感动而真诚地对他说了声:“谢谢啊!”
他接过杯子仰头全喝下去了,然后半声不吭头也不回地“咚咚咚”冲下楼去。
我想人家还要忙生意呢,就没有再挽留——比如挽留他坐下喘口气什么的。
司机刚走,屋里就剩下我和魏敏了。这小小屋子就是我们的全世界了。
我倒了两杯水,我和魏敏也渴得不行,然后把她拉到有点像大猩猩的那张软沙发上坐下,我就靠着沙发边沿,站在她身旁,左手端着杯子,右手抚mo着她的头发。
两个人都面朝着窗口——窗外是大片菜地,绿色的叶子之间伸出枝枝黄色的花蕾,煞是好看。
太阳已经西沉,但有抹余晖还残存于那处空旷的地带,黄绿之间依稀可见丝丝缕缕的浅红。
魏敏窝在沙发上喝水,她还是沉默着。她的眼睛望向窗外,是窗外的景色将她迷住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我想她是否还在生我的气,或许是累了,她坐在那里——沙发两边太高了,她几乎是躺着的——**碰了下杯沿又拿开,如此反复。杯子里的水只啜下去那么少许。
我沉不住气了!我不喜欢沉闷的空气、沉郁的心情、沉寂的二人世界,因此我开口说话了。
我说:“阿敏,咱们到家了,这就是咱们的家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边说边继续抚mo着她那柔软顺滑的满头秀发。不过这次力度大了点,几乎变成是在敲打她的头了。
我的魏敏,她终于有反应了。她抬眼朝我看上来,盯着我看了好久。
然后她说:“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吗?你就是这样迎接我的?安慰话没有半句,尽找那些酸溜溜的话来说!跟你相处那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同学帮我扛东西你也吃醋!刚才你怎么不吃那的哥的醋?他不是也帮忙扛东西了吗?你怎么不说我跟的哥也配合默契?你也还知道对人家说‘谢谢啊’,真是气死人了!”
我把杯子搁在写字桌上——其实那杯水我早就喝光了,速度和司机不相上下——转头飞快地抱住了魏敏;她的身体陷进沙发里,因此我抱起来格外吃力,充其量只能抱住她的上半身。
我抱着她香喷喷的头摇来晃去撒起娇来:“亲爱的阿敏,你就原谅我这次吧,刚才我不是有意的啦,说出那样的话不是口不择言就是我的脑子被烫坏了,我生病了你都不可怜可怜吗?你就不要计较我的这点过错了嘛……”
说着说着,我的头慢慢往下滑,渐渐地埋进她的怀里了。我的手也由上而下移到了沙发两边,她的手却放到我头上来。
现在的状况是:并非我在抱她,而是她在抱我了。
我就心安理得地歪在她怀中,接受着她的宽恕,心里却在偷偷发笑。我知道她也在笑了,因为我的脑袋贴在她肚皮上,她的肚皮在微微颤抖。
等我把头抬起来,笑眯眯地看着她的时候,她也忍不住了,抿着嘴巴闷笑,温热的鼻息强劲地喷上我的额头。
她捧起我的脸,贵人终于肯开金口了。她刚准备开口,我就做洗耳恭听状。
她说:“我现在已经很饿了,今晚咱俩吃什么啊?”
我转头朝窗口望去,这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外面的景物渐趋模糊,分不清哪是菜地哪是远处的楼房了。
我回过头来,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头上小亲了两口。
我说:“为了欢迎夫人光临寒舍,咱们今晚下馆子,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直到现在,我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是当年夏日里普普通通的某天。
可那个夏日因为有了魏敏的加入而不再普通——至少在我认为,百分之百是这样的。
那天是一九九八年七月十八日。星期五。是个艳阳高照的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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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幕: 我的大学』
二其实~说起来,我和魏~的相识,纯属偶然,是带有点戏~~的那种偶然。当时我读大学,在我们那个“象牙塔”里,算得~是个纯情小青年。对我而言,校园生活并不丰富,除了周末外,每天~午三节课,~午两节。很多时候~午的课老师~本不来,委托班长在讲台~替他们~代那天~午同学们该读哪看哪,古代文学里的哪些章节是重点,现代汉语又应该多侧重哪些方面,公共关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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