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上午,高尚和夏莎出去逛街。清新的春天,明媚的阳光,公共汽车在美丽宽敞的解放大路的街面上行驶着,车厢里很静,几乎没有人说话,乘客们大都在欣赏窗外的市区沿街景色。
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亲热地说着悄悄话。公共汽车行驶到锦绣家园小区的站桩,上来一位抱小孩的少妇,正好有空座位,这位抱小孩的女人便在他俩前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婴儿粉嘟嘟的脸趴在母亲肩上,莲藕似的小胳膊挥舞着,在空气中招朋引伴,自得其乐;他还不时把粉拳塞进**样的**里品咂,黑亮水灵的眸子大大咧咧地在别人脸上巡视。
忽然,那双眸子如发现有奇迹般定住了,圆睁着再不肯眨动。粉拳已然垂落,**却仍张着,每间隔几秒钟便傻乎乎地咧开直乐。起先还算安静,渐渐就乐出“咯咯”的伴奏来,晶莹的涎水快乐地打着秋千。夏莎侧身查看才窥见奥妙所在:高尚端坐依然,却在挤眉弄眼地挑逗婴儿。
发觉了夏莎的视线,高尚似乎有些难为情,不自然地把脸转向窗外,然而,婴儿兀自期待的眼眸还在看着他。公共汽车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前面是红灯,车的左面是繁华市区旧城改造的施工现场。突然间,高尚俯在前面座位的靠背上抽搐起来,嘴角流出白沫。夏莎急忙问他怎么了,高尚说没什么,紧接着告诉夏莎他要到单位去一趟,让她自己先回去,便匆忙在前一站下了车,然后打出租车疾驶而去。
从那天以后,高尚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整天萎靡不振、哈欠连天的,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夏莎知道高尚所在的公司工作压力很大,员工之间业绩竞争的十分激烈。公司规定:没有完成当月客户定单的要扣钱,连续三个月任务不达标的解除劳动合同。所以,夏莎考虑是不是工作压力过大和忙碌的原因,于是,这一天她请了半天假到超市买了些肉菜和水果后便去了高尚的住处。她要为男朋友改善一下伙食,也好让他放松一下心情。夏莎有他屋门的钥匙,上了楼她便开门进了去,她以为这会儿高尚还在单位上班。然而,夏莎却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高尚坐在沙发上正在往鼻孔里吸着什么东西,茶几上铺的白纸里有一些白色的粉末,旁边是一盒香烟和一个打火机。看到夏莎突然闯进来,高尚震惊地站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夏莎厉声问道。
“我??????我没干什么呀。”高尚急忙慌乱地收拾起来。
“你??????你在吸??????吸毒?”夏莎的脸因为惊骇变得有些扭曲,说话时的声音因为颤抖变得很小,几乎让人有些听不见。
高尚不再言语了,他低下了头。
“你说话呀,你刚才是不是在吸食毒品?”夏莎**地喊叫了起来。
屋里仍然是一片静默。
夏莎气愤地把一手拎兜的东西摔了过去,当啷一声,高尚一闪身,兜子掉在地板上。她冲了上去揪住对方的脖领子摇晃着:“你疯了,你为什么这样?你在毁灭你自己,你在毁灭我们的生活你知道吗?你是个大混蛋。”
“我是疯了,看穿世界的本质而没有发疯的人并不多。现代人为什么要活的这么累呢?什么理想的工作,美满的爱情和快乐的生活?这一切都是造物主骗人的把戏。从结局看人生没有任何意义,既然没有意义,生活就可以游戏,既然可以游戏生活,就不要什么规则,有什么不可以做?吸毒就是游戏。西方青年现在有很多嬉皮士你知道吗?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欧洲年轻人对生活和未来不抱任何幻想,他们每天都在醉生梦死、及时行乐。再往前说,十三世纪欧洲的一些大学生在《流浪者的歌》里这样写到:‘且生活着罢/快乐地生活着/当我们还是年轻的时候/一旦青春成了过去/而且潦倒的暮年也走到尽头/那我们就要长眠在黄土荒丘。’我是在游戏、在快乐,现在你看到我在吸毒,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你可以走了,我们之间结束了,就这样,好玩极了,哈哈哈??????”
看着眼前和昨天判若两人的高尚,极度的震惊和悲痛充斥夏莎的心房。她呆滞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还应当做些什么,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蓦然间,她发出了伤心刺骨、撕心裂肺的最惨痛的嚎叫:“啊——”转身冲出了房门。
后来的事情是夏莎再也没有见到过高尚,她没有再去找过他,高尚也没有来找过夏莎。听别人说,高尚去了云南,至于去干什么,别人也说不清楚。有人说高尚去贩毒,还有人说高尚已经公安局抓了起来,枪毙了。
在接下来的十年里,心灰意冷、情绪低落的夏莎一直没有谈男朋友,工作干的也没有任何业绩。于是,她知趣地和单位提出辞职。后来在网上联系到一家地处偏僻大山之中的镊矿的工作,告别北京的家人,便只身前往。不曾想在大山之中的小小火车站邂逅高尚。
在人声鼎沸、万人攒动的北京火车站,当她手拎旅行兜即将上车的片刻,看着白发苍苍,满脸憔悴和忧悒神色的父母,一种复杂的情感突然袭来,她的鼻子酸酸的,眼泪就在眼眶里转悠。她觉得身子软软的,几乎有要站不住的感觉。夏莎极力抑制住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然而,她的脸色和举动却逃不过父母的眼睛,夏母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说道:莎莎,咱们不去了,行不行?你这样走,又是到那样一个偏僻的山区,妈妈怎能放得下心呢?”
“妈,您放心吧,我都三十多岁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我也不能守在您身边一辈子呀。我得到外面看一看,熟悉一下社会,锻炼自己独立工作和生活的能力。这些年都在北京呆傻了。如果不行,我就回来嘛。”夏莎尽量平静地劝慰妈妈。
“常来电话,在外面多加小心。”爸爸嘱咐道,他的表情很平静,但是父亲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的**的。他知道倔强的女儿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他认为夏莎要出去走走的想法也好,就权当散心了。他知道,因为高尚的事情这些年来她一直都郁郁寡欢。
“我知道,爸爸,你和我妈都要保重好身体。”
可是当列车远去时,夏莎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泉涌般的泪水夺眶而出。
在云岭镍矿的厂长办公室,崔厂长热情地接待了夏莎。寒暄过后,崔厂长告诉她的工作是厂技术处的技术员,并通知技术处的张处长来接走了夏莎。在技术处,张处长领着夏莎和同事们见了面,并简单介绍了技术处的一些基本情况,然后便和夏莎一起来到职工宿舍。安排了住处后,张处长告诉夏莎,晚上技术处全体同志在云岭最豪华的酒店为夏莎接风,对此夏莎婉言谢绝,并提出能否下午为她安排一台车,她要到大黑山去办点事情,当天晚上就能赶回来。张处长欣然同意,并立即做了安排。
中午在张处长的陪同下,夏莎在厂职工食堂吃过饭后,便坐上厂里为她安排的奥迪轿车向大黑山急驶而去。司机老刘为人很健谈,本想和夏莎聊上几句,可是在反光镜里看到她忧郁的脸色和疲倦的神态也就索性不说了,只是把车子开得快快的。
此时的夏莎的思绪正堕入一片凌乱的云絮之中。她的脑海里映现出大学时和高尚在一起的情景。
大学二年级的时候,辅导员为了高中毕业考入大学的学生们不放松学习,决定将地质系里的学生分成几个学习小组。
恰巧夏莎和高尚被分在一个小组里,对此高尚很是高兴,因为夏莎是大家公认的校花。然而高兴的不仅仅是高尚,夏莎的心情更是愉悦。因为她早就喜欢上了高尚,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这些女孩子们真的是让人匪夷所思,对于她们来说,能够和自己喜欢男生在一起,恐怕让她们干什么都行。可话又说回来,在女孩子们的眼里,高尚确实是一个特别讨人喜欢的小伙子。身高1.78米,身材匀称适中,面相英俊的他平时很少**笑容。偶尔**一排整洁牙齿的时候,那亲切睿智的笑脸对女孩子简直能够让她们芳心荡漾。
然而,正当俩人都满心欢喜的的时候,申林却不愿意了。他找到老师质问为什么把夏天莎分到高尚的学习小组里,辅导员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申林不相信,他认为是高尚背后做的手脚。于是,申林找到高尚说他不够朋友,这样做不是男子汉。高尚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他和申林是一个寝室的朋友,于是他让申林自己去问夏莎。另外,他还可以和申林互相调换,以促成申林和夏莎在一起。听高尚这样说,申林很高兴,当下他便给夏莎写了一首诗歌,他在诗歌当中这样写到:
我愿意成为吹进你心扉的一丝春风,
我愿意是飘荡在你胸臆中的一支乐曲。
我愿意成为射进你情窦深处的一缕阳光,
我愿意是洒在你生活绿叶上的一珠晨露。
我愿意和你朝夕相伴在人生的旅途。
夏莎看完诗后在下面写到:这首诗歌的作者应该是英国十九世纪诗人罗伯特.勃朗宁和中国诗人申林。我不愿意和这样的诗人在一起。之后塞给申林转身径自离去。
申林再次找到高尚,恳求高尚把夏莎让给自己,说到动情处,他声泪俱下地告诉高尚,他暗恋夏莎好长时间了。他的生活不能没有她。夏莎如果不和他在一起,他什么事情也不想干了。高尚向他保证自己的学习小组肯定不要夏莎了,至于别的,他帮不上什么忙。接着,高尚找到辅导员老师让她把夏莎分到申林的学习小组去。老师问起缘由,高尚不说。老师没有同意。说小组名单已经公布了,如果想让夏莎到申林学习小组去,那得问她本人。
夏莎知道高尚的决定大为不悦,说申林是个无赖,高尚是个懦夫。这一天,夏莎把自己关在宿舍里,躺在**几个小时都不想动弹,呆呆地望着屋顶上方的日光灯管。她不明白高尚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为何会伤害她的那颗玲珑纯真的心。她闭上眼睛,徜徉在自己思想的迷宫里,想象着高尚微笑着要和她拥抱,而她拒绝地转过身去。
这时候有人敲门,她起身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高尚。
还是那一双荡人心魄的眼睛在微笑着看着她。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揉了揉眼睛再看,真的是他!一阵欣喜掠过夏莎的表情,蓦地,她佯装生气转过身去不去理他。女孩子惯用的手法,心里想的往往和做法不一致。
静寂,屋内一阵静寂。过了好半天,夏莎也不见高尚说话,便转过身来看,发现高尚站在那还在看着她笑,就是不说话。她气得用拳头捶打他的肩头,一边捶一边说道:“你咋那么坏呢?”
“算了,别闹了。你听我说。”高尚从肩上拿下夏莎纤细白皙的手说道。
“你还说什么?你都不要我了。”夏莎刚说完,马上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妥,便用眼睛瞥了高尚一眼。那知道,高尚狡黠的表情已经乐开了花,正在那里前仰后合的晃荡身子。夏莎一下子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喊:“不许笑,不许笑,刚才我说错了,是我不要你,你听见没有,是我不要你。”
“我听见了,我听见了,是你不要我,行了吧。”高尚一边告饶,一边用袖头擦眼泪。接下来,俩个人在对视,忽然,他们彼此发现对方的眼神有些异样,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仅仅是片刻间,高尚和夏莎便亲吻在一起了。一阵近乎**令人眩晕的热吻,似乎连彼此的心跳对方都听得见。夏莎闭着眼睛,红晕爬上她的脸庞。高尚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们又重新注视对方。夏莎转过身去,用手去捋弄乱的头发。
“我这就去告诉申林,你必须和我在一起。”她的身后传来高尚的声音,等她转头去看高尚的时候,他已经走出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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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爱恨交加』
奥迪轿车在飞快地前~,已经~了西~路,在平坦的路面~开~了速率。路旁的杨树连排的~过来,一眨眼就过去了。躁~的风吹在车窗~猎猎地响,~大黑~车站的票房隐约可见了,夏莎的心顿时有些~张起来。在离车站票房不远的地方,夏莎让司机将车停~来,她~开车门~了车,向老刘摆摆~然后感~地说道:“刘师傅,辛苦了,~~你了请回吧。”“不用~,倒是你办完事情怎么回云岭呢?”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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